则哥儿赶紧过去将范朝晖扶起来,又把一个大迎枕靠在软榻上,让范朝晖躺在上面,才回道:“刚回来。听说大伯父病了,就赶紧过来了。”
范朝晖听了则哥儿的称呼,有些黯然。
则哥儿装作没有看见范朝晖突然沉寂下来的脸色,只走到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蓝天大海,道:“听阿蓝说,这里是我娘生前最喜欢的地方。”
范朝晖的黯然,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收敛了心神,道:“这个位置,是你母亲最常待的地方。”
则哥儿回头看了看软榻上的范朝晖,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范朝晖就又问道:“吃饭了吗?要不要去洗漱一下,再去灵堂给你母亲磕个头,上拄香。”
则哥儿这才点头道:“倒是真有些饿了。我先下去吃点饭,然后去净房沐浴,才能去灵堂拜祭我娘。”
范朝晖就对他笑了笑。
则哥儿也回了他一笑,范朝晖如同看见了少年时候的自己,便有些恍惚起来。
阿蓝早就在楼下的偏厅给则哥儿备好了饭菜。
秦妈妈听说则哥儿回来了,也支撑着过来看他。
则哥儿见秦妈妈包着头,似是额头受了伤的样子,忍不住问道:“秦妈妈,你的头怎么了?”
秦妈妈忙道:“无事,无事。就是磕到了。早就快好了。”就坐到则哥儿身边,仔细打量他。
看了正大口大口吃饭的则哥儿半晌,秦妈妈脸色有些发白,就对则哥儿道:“则少爷,奴婢有些累了,要回去歇着,不能伺候少爷了。”
则哥儿赶紧站起来,扶着秦妈妈去了她屋里,又道:“秦妈妈不舒服,尽管歇着。不用担心我这里。”又道:“我如今都长大了,不用人服侍了。”
则哥儿身高腿长,虽过了年才十岁,却已经有秦妈妈一般高了。
秦妈妈在床上慢慢躺下,望着则哥儿道:“只要哥儿好,秦妈妈就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了。”
则哥儿嘴角翘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忍着没有说,只安慰秦妈妈道:“秦妈妈好好保重身子。以后就算我娘不在了,还有我呢”
秦妈妈笑了笑,道:“则哥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夫人要是还活着,见了哥儿……”却说不下去了,秦妈妈便闭上眼睛,有些困了的样子。
则哥儿就给秦妈妈掖了掖被子,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听见则哥儿的脚步声出了门,秦妈**眼睛才睁开。她望着则哥儿远去的背影,又叹息了一声,喃喃地道:“这可怎么办?”想了想,秦妈妈就叫了阿蓝过来,在她耳边轻声嘱咐了几句。
阿蓝有些诧异,瞪大了眼睛看着秦妈妈。
秦妈妈躺回了床上,闭上眼,对阿蓝道:“不过是小心罢了。也许没人看出来。”
阿蓝觉得有理,就回到风存阁的二楼。
则哥儿在风存阁吃完饭,便换上孝服,到元晖楼的灵堂里去了。
阿蓝听了秦妈**吩咐,紧紧地跟在则哥儿身后,也去了灵堂。
此时范家旁支来的人也不少,都穿了孝服,男左女右,跪在了灵前的两侧。
也有外面的宾客开始过来给王妃上香磕头,那些跪在两边的孝子孝女们,就给来宾磕头还礼。
一时人来客往,非常热闹。
一直在灵堂门口等着的范忠见则哥儿终于过来了,便大声通传道:“世子到给王妃磕头上香,跪灵守夜”
则哥儿庄重地走进了灵堂。
喧嚣的灵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人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则哥儿。
则哥儿也有四五年不在府里。
他去翠微山的时候,还是个四五岁的幼童,如今却已长成了一个翩翩少年。
一个过来拜祭的宾客忍不住道:“这上阳王世子,不是王爷的侄子吗?——怎么同王爷长得一模一样?”
阿蓝想起秦妈**嘱咐,忙要上前解释,范忠已是先走过来给各位介绍,又道:“世子是我们四爷的嫡子。我们四爷是王爷的嫡亲弟弟,两人本就生得相象。”
众人方才释然。
有些跟范家以前就很熟悉的人也想起来范四爷来,就摇头叹道:“范四爷走得太早了。所幸还留下这个儿子,跟他生得一模一样,倒也是后继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