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瓶,我陪你,好了没有?一起干!劳埃德,我兑酒,你说说你的事儿。”
“绕回去?什么,又讲一次?”
“又一次,你的事都讲完了吗?”
“怎么,你难道还想再听一次吗?”
“我再听一次?搞糊涂了,等等,你别再喝这烈酒了,你不能再喝了。”
“等等,亨利,你吓着我了,在来这儿的路上我没有告诉你吗?”
“说了吗??”
“是的,说了。”
“如果我听见了一个字,我不得好死。”
“亨利,这件事很严重,我很麻烦。你在公使那边到底怎么了?”
我的脑子里又闪现出当时的情景,我敢做敢当。
“我俘虏了这个世界上最可爱女孩的芳心!”
他猛地站起来,握着我的手,我们握着、握着,握得手都疼了。走了三里路,他一路讲他的故事而我一个字也没有听见,他也没有责备我。这个有耐心的家伙只是坐在那里,重新给我讲一遍。简单说来,事情是这样的:他来英国时,以为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为古尔德和加利矿业公司招股做代理,为勘探商出售开采权,超过一百万的部分全部归他。他竭尽全力,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试遍了一切正当的方法,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但是没有一个资本家愿意听信于他,而他的代理权到这个月底就到期了。总之,他是完了。他突然跳起来,大声哭诉着:
“亨利,你能救我!你能救我,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救我了,你帮帮我好吗?你帮不帮?”“告诉我怎么帮,说出来,伙计。”
“给我一百万,外加我回家的路费,换我的代理权!不,不要拒绝!”
我陷入极大的痛苦,几乎要脱口而出了,“劳埃德,我自己也是个要饭的——身无分文,还有负债!”但是,我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我压紧喉咙,镇定自己,直到冷静得像一个资本家。我用生意人沉着镇定的口气说:
“我会帮你的,劳埃德——”
“那我就有救了,上帝永远保佑你,有朝一日——”
“劳埃德,让我说完。我会帮你,但不是用那种方式,你付出那么多,冒了这么多险,这样对你不公平。我也不需要买煤矿,在伦敦这样的商务中心,我不用那样,也能保证我的资本升值。这也是我一直处于这种状况,和将要去做的生意。我了解那个煤矿,也知道它的潜力很大,我可以跟任何人发誓保证,你随意用我的名义去推销,两个星期内一定能卖三百万现金,我们对半分成。”
你不知道,当时要不是我绊倒他,把他绑起来,他一定会在那阵狂喜乱舞中,把我的家具打得支离破碎,所有的东西都打个稀巴烂。
然后,他躺在那里,非常高兴地说:
“我可以用你的名义!你的名义——想想看!天啊,他们一定会疯狂地涌到这儿来,这些伦敦的阔佬们,一定会为了股份打起来的!我就发达了,我就永远飞黄腾达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二十四小时不到,伦敦城就开始议论纷纷,我什么都不用做,每天坐在家里,对那些来拜访的人说:
“没错,我告诉他让他们来找我,我知道这个人,也知道这矿山,他的人品是无可挑剔的,而且那个矿山的价值比他要求的要高得多啊。”
与此同时,我每天晚上都去公使府上跟波蒂娅在一起,矿山的事我对她只字未提,我要给她一个惊喜。我们谈论那笔薪水,除了爱情和薪水,其他的都不予理会。有时候谈谈爱情,有时候谈薪水,有时候两者兼而有之。啊,公使夫人和女儿对我们真是关怀备至,她们总会想方设法让我们不受任何打扰,瞒着公使一个人,让他不疑心——她们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个月终于要结束了,我在伦敦国民银行的户头上已经有了一百万的存款,赫斯廷斯的钱数也是一样。当我穿着自己最体面的衣服,驱车经过波特兰大道那所宅子,种种迹象表明我那两个家伙回来了,我到公使府上去接我的至爱,谈论着薪水的事,往回赶,她显得格外激动和紧张,也更加妩媚动人。我说:
“亲爱的,凭你现在的模样,我要的薪水比三千英镑少一个子儿都是罪过。”
“亨利,亨利,你可不要毁了我们啊!”
“别害怕,保持这种神情,相信我,没事的。”
于是,一路上,反倒是我拼命地鼓励她,她却一个劲地打击我,说:“请你记住,如果我们要价太高,他们可能一分钱薪水都不给我们。那时候我们可怎么办啊,岂不是走投无路,没有生计了吗?”
还是原来那个仆人把我们领了进去,那两位老先生都在。当然,他们非常惊讶地看着我后面非常俊俏的女孩。但是,我说:
“没什么,先生们,她是我未来的核心和伙伴。”
于是,我把他们介绍给她,直呼他们的名号,倒也不奇怪,他们知道我一定查过姓名录了。他们请我们坐下,对我非常礼貌、热情,也消除了她的紧张感,让她尽可能轻松起来。这时,我说:
“先生们,我准备报告了。”
“我们很高兴听你的报告,”一个人说,“现在能确定我跟哥哥亚贝尔打赌的输赢了。如果你为我打赢了,你可以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得到任意一个职位。你带来那张一百万英镑的钞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