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琉,难道我补偿给你的还不够吗,你还是记得过去的事,对你又有何益?”
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凄然一笑,“易地而处,陛下也会如同我这样,想忘却怎么也忘不掉。”
“我看。。。。。。”段临宇哼笑一声,“你是忘不掉凌夏,不要认为我什么都不知。凌夏想要让你出宫,然后永生不靠近皇城,我没有说错吧?”
我惊诧地回头,“你。。。。。。”
“宫中一举一动,怎么可能逃离我的眼神?”段临宇坐起身,“沐雪琉,你真是让我心寒。我自认为已经待你不薄了,你是个不知满足的女子。”我浑身一颤,然后抬起头,高傲地回身看他朝他笑,“是么,可是陛下,段临宇我要的不多,我只要你把过去还给我。”
我和段临宇相视无言,本来么,没有共同想法的人是很难再谈下去的,殿内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沉静,过了许久,他低声沉吟道,“你明知道不可能。”
我垂眉,“是么?那么早在你随你父亲吞噬皇朝的时候就该想到我不可能会。。。。。。爱上你,陛下。”我感觉他僵硬了一下,然后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他朝我挥手,指着殿外,“滚。”我顿了顿,怔仲地望着他,他竟然双目发红,伸手拿起在龙榻上面的锦被,随手撕裂。那尖锐的声音传入耳膜,顷刻那锦被已然成为了残破不堪的碎片,“给我滚!”我回身离开了那里。
从龙馨殿出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再思忖,如果段临宇不是我的仇人,不是夺取帝位的那个人,我是否会接收这样一个男子?眸中只落下我身影的男子。可悲的是,我寻觅的答案是,不可能。因为在他之前,早有了凌夏,我心太小,容不下两个人。可是现在不存在这些如果,段临宇和凌夏,他们无论是因为何种原因,都已经把沐雪琉给毁了,彻底的。
第二日苑儿急匆匆地奔回金鸾殿,脸色不佳,“娘娘,娘娘。。。。。。”
“怎么了,又是什么事?”一见到她的小脸,我便心知出了事情,这宫中,是永远都不会有宁静之日的。
“陛下今日早朝在大殿上面宣布,宣布要。。。。。。选妃子。”
我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段临宇果然已经对我失望,我凝望纸窗外面,“这样也好。”
“娘娘!陛下他不是曾经在大臣面前据理力争,遭到所有人反对都不选妃的吗?君无戏言哪,陛下他。。。。。。”
我伸手去抚摸苑儿的头发,“傻丫头。”没有谁可以为了谁永远守着那份孤独,以前我以为有这样的人,以前我以为感情可以比岩石坚硬,凌夏让我看清楚了,有时候,越在意便越心伤,不将心交出去,便可以不受伤害。
“娘娘。。。。。。”苑儿在我面前蹲下,“您到底和陛下怎么了,之前陛下还。。。。。。您知道么,陛下还命人将一个在外卖唱的女子接进宫,分明是在。。。。。。在羞辱娘娘啊!”苑儿替我打抱不平。卖唱的女子?该不会是,昨日那个卫杨湖上的蓉儿?
“陛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我又怎么能干涉呢?”我安慰着苑儿,她看上去比我要焦急。
那日夜里,段临宇竟然踏足金鸾殿。苑儿已经站在一旁打哈欠,一脸困倦,我披衣在窗口接着月光看书,已是子时。此刻外头却忽然通报,“陛下驾到!”苑儿被吓得一个机灵,充满欣喜地望着我,“娘娘,你听到了么,陛下并没有忘记你啊。”
段临宇进来的时候,扫视了我一眼,那双眸子是不带任何温度的,苑儿刚浮现的笑容便僵在了唇边。“都给朕退下。”段临宇抬高下巴,眼神穿过朦胧的烛光,直直射向我。
蓉妃进殿
苑儿不安地望了我一眼,然后低着头局促地离开了。
段临宇走到我面前,“还记得朕来过金鸾殿几次么?”我注意到他不在自称“我”,而是“朕”。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问,“三五次吧,可能更多,只是为何要如此问?”
他一边的嘴角翘起,“有一次你一定不知道。”他伸手抚摸我的黑发,在我耳边说道,“就是你和凌将军在树林里差点遇难的那一次。母后秘密派人从宫中来通知朕,要朕看准时机除掉你和凌夏,你知道朕当时怎么想的么?朕想,就算朕得不到你,也不会让你送死,所以朕当时是十万火急地赶到含鸾殿想要接你出宫,谁知被告知的却是你与凌将军共乘一骑离开了皇宫,朕当时真有杀人的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朕带死士到树林里,本来,是真的想要杀了你们,但是朕没有。”他顿了顿,“段临宇生平第一次犹豫,从来没有过。就在那日我警告过你,离凌夏远一点,琉儿你执迷不悟,所以最后只能你自己吞食苦果。后来还有一次我有机会亲手除掉你,就是在玉台,段家军攻进皇宫,你们大势已去之时,但我还是留下你了。”
我身体微微发冷,“陛下,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他温柔抚摸我头发的手忽然一紧,我痛的咬住下唇,头被逼迫抬头撞进他深邃纯黑的瞳孔。
“朕有两次杀你的机会,都错过了,不止一次的心软,甚至想要帮你离开这,但琉儿你的心真是堪比坚石,丝毫不为所动。朕受够了你这张冷冰冰的脸面。”他扣住我的下颚,“朕一国之君,凭什么再三讨好你?你听着,从明日起,朕也要让你尝尝彻底无人理会,被丢进冰窖中的滋味!”
他放开我,我一下子跌坐在他上面,他俯视我,微眯双眼,“当初真不该留下你。”一甩手,他便向殿外走去,在殿门口他停顿了片刻,转过身看我,“朕明日要和蓉儿成婚,蓉儿知道吧,就是那个卖唱的姑娘,朕要你记住,只要朕高兴,什么样的女子都能到手,朕一句话,昨日在卫杨湖抚琴卖唱的女子就能一跃枝头成凤凰,而同样的,一句话,就能让你用无宁日。”他指着我,冷然笑道,随即转身离去,殿外,月光清华如水。倾斜一地。
苑儿跑进殿内,扑跪在我脚边,“娘娘,这可怎么是好?”她的音调有些惨然,而我撑着自己坐起来,轻轻地说道,“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清静。”
苑儿太抬起头,“娘娘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我一愣。我必须得承认,方才段临宇的一番话的确让我觉得羞辱且心寒,但是却没有痛楚。他要娶别的女子为妃,我内心并没有其它的感觉,只是我毕竟年轻,我的确怕一个人孤独的日子。如果方才我肯向段临宇低头,肯放下身段,肯如他所想的放下过去,忘记过去,兴许会比现在好过许多,但我不能。
直到此刻,我才深刻了解母妃曾经对我说过的话,琉儿,你的心容不下一粒沙子,如果这个人曾让你不快,就绝不能容忍自己与他接近。母妃太了解我了,她早已将我从骨髓里面看透了。
次日清晨,宫中便张灯结彩,喜艳艳的红色,燃遍了宫中每一个角落,除了金鸾殿。
我让苑儿给我穿上极为华丽的锦服,挽上发倌。按照礼仪,我是应当去参加他们的大婚典礼,毕竟段临宇没有撤下我皇妃的头衔,我如今,此刻还是他唯一的妃子,公布天下的妃子。那日是软轿抬我去增辉殿,我就像过去每一次一样,踏入了殿内。
段临宇身穿红色大袍,居高临下地望着我,眸中没有任何的温度。
“恭喜陛下。”我缓缓走到他面前,不管不顾周围所有人停留在我身上面的视线,微微低语道。
“嗯。”他很冷淡,“平身吧。”我抬起眉眼,走上了台阶,就在走到一半的片刻,竟不慎地踩到了锦袍,我还没反应过来的片刻间就摔倒在他脚边。脚上传来刺骨的痛,我听见殿内压抑的笑声,脸如火般滚烫,我浑身冷汗,捏紧拳头,恨不得此刻昏死过去。而段临宇呢,他什么也没有做,还是傲然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毫无任何变化,他没有向我伸出手,没有阻止那些嘲弄的笑声。这下所有的宫人都可以看的清清楚楚,我这个皇妃,名存实亡,是个被段临宇彻底忽视的可怜女子。他就真的如他自己昨夜所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