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副审犯人的语气带着压迫,余晚媱维持着平静,很温顺的回答他。
“我不是我爹的亲生孩子。”
换句话说,她是抱养的,和陆璎一般,只是她没陆璎的福气,养在商贾之家,学了一身商人的讨好劣性,惯会温吞拘谨。
陆恒叠好公文,慢条斯理道,“你爹倒是聪明。”
即便不是亲生的,也养了这么多年,余家一出事,就把她撇了出去,这爹倒是疼她,怨不得她能答应陈氏嫁入陆家,陈氏要救陆璎,她要救她父兄。
左右是桩划算的买卖,他这个丈夫似乎可有可无。
余晚媱斟酌他的语气,着实辨不出情绪,她已经没法再等下去,爹和哥哥在牢狱里随时会死,她不能再拖。
“昨日我去诏狱探望,我爹亲口说了他是被冤枉的,”余晚媱定定看着他,恳切求道,“爷素来公道,求爷重理此案,还我爹清白。”
陆恒默了片刻,唤一声墨砚,墨砚苟着腰进门,没抬头,“世子爷有什么事吩咐奴才?”
陆恒将公文递给他,“送去署衙,让几位寺丞押署1。”
墨砚拿着公文退走,顺便关上了门。
秀烟见他出来,急忙问道,“世子爷有没有发脾气?夫人在里面哭了吗?”
墨砚赶着去署衙,“没有没有,里边儿好得很。”
秀烟稍稍安心了点,瞅他要走,多嘴问道,“你干嘛去?”
余晚媱平日对下人不错,墨砚也受过她几次好,自然的也就能和秀烟有个好脸色,透个声道,“江南科举舞弊案定案了,我这是去交公文。”
秀烟瞪大眼,“那三舅爷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发配边疆去啊,你别拦着我!”墨砚一把推开她,急慌慌跑了。
秀烟张着嘴半天吱不出声。
书房里,夫妻俩一坐一站,僵持不下。
桌上那碗汤从冒着热气到冷却,陆恒开口了,“贩卖私盐不是小事,我自会查清。”
余晚媱不禁松口气。
“用不着在我面前求私情,没用,”陆恒凉凉道。
余晚媱心往下沉。
陆恒站起来,垂眼睨她,“我记得昨儿让你回府,你怎么进的诏狱?”
余晚媱还不出话来。
她白着脸,只剩唇上抹的口脂鲜艳灼红,陆恒的目光自她眉目落到那点唇上,脑海里莫名就想起昨晚她躺在褥子里,咬住唇不让自己出声,瑟缩轻颤,半丝呜咽不发,尽职的承受着。
她或许是有一点怯的。
陆恒眼一顿,立时将那荒谬的想法轰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