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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打算回来吗,小师弟很想念您。”
“我忙完这阵子罢。”
常少祖话落,干脆切断了识海联系,而后连同脑袋一起埋进了温泉水里。
常少祖哪有什么可忙的,不过是多年的伪面被血淋淋地撕开,他一时乱了阵脚,不知该怎么面对那可怜的受害者,又不知该如何澄清自己也曾生出不舍罢了。
他既已承认先前的好是假的,又该怎么证明,他冷漠无情说出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死了,是他的福分”这句话,也是假的呢?
麻烦死了。
江不宜这个畜生。
常少祖闭上了眼,让泉水浸润他的四肢百骸。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至少在白仙山,在他修炼长大的地方,可以短暂地忘掉这些烦心事。
常少祖让大玥看好江了,没什么大事不用跟自己汇报,白日里倒是得了清静,可晚上又出了一身的热汗。
他半夜被热醒,支起了窗户,山间凉风透进来,才舒服了些。
常少祖连着三日被热醒,以为江了出了事,可大玥又没动静,他便也没有过多猜忌。直到第四日沐浴时,发现胸前多了道道血痕,才恍然意识到不对,联系大玥询问江了情况。
大玥沉默了半晌,才道:“小师弟前日夜里打伤了几十名弟子,被宗主关进地牢里了。”
常少祖倒吸一口凉气,哗啦一声从水中站起,擦了半干,黑发还湿漉漉的就伸手摸里衣,眉心紧拧:“为什么不跟我说!”
“……宗主不让我告诉您。”
常少祖声线冷冰冰像刀子:“自己去刑罚堂领罚。”
“是。”
大玥应的干脆,应完又踌躇起来:“师尊您别回来了,我看小师弟状态很不对劲,神志不清的,总是抱着您衣服,像是同上次一样……”
“我知道了。”
邵庭和大玥都瞒着他,加之这几夜出汗这么厉害,常少祖已然察觉到什么。之所以关进地牢,也是怕闹出丑闻,毕竟他抱着的是自己师尊的衣服……是亵渎,是大不敬。
常少祖是悄悄回到灵云山的。
他一袭便衣,出现在天衍剑宗的地牢内,走动间,纤尘不染的素白衣摆漾开层层波纹,同这阴暗潮湿的地牢格格不入。
狭窄的牢房密不透风,鼻尖充斥着各种污浊秽气,熏得常少祖紧紧皱起了眉头。
地下没有窗户,连油灯都要十几步才吊着一个,昏暗的光线几乎看不清脚下,湿滑的苔藓和不时窜过的老鼠,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
他一行找着江了踪影,一行不自觉将五指关节攥得泛起青白,甚至倒吸了口凉气。
江了怎么能被关在这种腌臜地方?
常少祖是在底层最尽头的牢房找到的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