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没有人愿意谈论自己的痛处,常少祖脸朝里侧,闭上了眼。
烛光照不到他的脸,只有一截纤瘦又脆弱的脖颈,露在外面,宽大的床黑漆漆的,仿佛望不到边的暗河。
江不宜心里像被一把大手拧住。
他退出门去,静悄悄关上房门那刻,胸口的胀痛几乎无法忍受。
他走了两步,深吸一口气,再也忍不住般,猛地转过身往回走,哐当一声推开门,在常少祖惊疑的目光中,扑通一声跪在了床前。
“你这是做什么?”
常少祖想拉他起来,江不宜不肯。
“我说谎了,我又骗你了。”
常少祖扶在他胳膊上的手顿住:“什么意思?”
江不宜抬起头,眼底闪着内疚的光,他嗓音微微哽咽:“我不是来找故事书的,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试探你。”
常少祖又惊又疑:“试探我?”
江不宜点头,对上他琉璃般干净的眸子,内心愈发羞愧,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他喉结上下滚了滚,才开口:“江了比试前一夜,我看到了那,那本……杀死敌人的三百种方法,江了说是你的自传……我以为,以为……”
常少祖表面一派温和平静,压在被子里的右手早已被汗水浸透,连心跳都不由自主快了几分。
他飞速转动的大脑中已经飞快闪过数种编圆说通的方式,但他猜不准,他到底以为什么?
江不宜:“虽然我没有先前的记忆,但我以为,那个‘如何也杀不死的人’,是我……”
“确实是你。”
江不宜一愣,神情闪过一丝慌乱,但被他极快掩饰好,为了强调什么似的,他摊开手:“我知道你恨我,但你可以对江了那么好,所以,是不是,其实……也没那么恨我,你写那纯粹是为了发泄罢,我可以理解,你骗江了说那是自传,是为了吓唬他……”
“我没骗他。”
“……”
江不宜哑然,望向他的瞳孔,因受惊而缩成一条细线,脸色都白了几分。
他眉心狠狠拧起,慢吞吞从地上站起来,难以置信:“所以,这是第三百零一次……?”
常少祖在心底哦了一声,原来他以为这是第三百零一次。
他不自觉松了口气,掌心也舒展开,颇有些好奇地问:“如果,这是第三百零一次,你会怎么办?”
哪知江不宜当了真,掌心灵力几番凝起又散开,最终气得脸色涨红,手指着他鼻子骂道:
“常少祖,你就这么恨我,杀了三百次还不解恨?!前几日同我说的那些好听的,合着全是哄我?说什么只要我好好的,健健康康的……他妈的同一句话说给两个人听,满嘴放屁,你是不是从小没钱吃屎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