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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同他擦肩而过,却没一个人看到他,不知谁一脚踢在小琉璃瓶上,三只瓶子齐齐朝台阶下滚,还没落到地面,就摔了个粉碎,毒液洒了一地。
江不宜拾起唯一完好的琉璃瓶,望着远去的人儿,心绪跌落到谷底。
常少祖真不是说说而已。
江不宜数不清多少次看到那抹月白出现时,眼巴巴贴上去,却连凑近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周遭弟子当尘土拂开。
江不宜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如此,他宁愿那心意烂在肚子里,埋进坟墓里,也绝不会说出来。
常少祖已十日未看他一眼。
尝过糖的小孩儿,哪能忍受得了失去?
江不宜像没了主心骨般,日日夜夜浑浑噩噩,一个人坐在寒潭边,一坐就是一整日,被不懂事的小弟子欺负,也不声不响的,演武场更一次也没去过。
白天黑夜,脑子里全是常少祖的脸,他梦到小时候犯错,常少祖冷漠无情撵他走,他忍着疼抱住他的腿哭,往常这时候,常少祖叫他自己说个数,挨顿打就过去了。
可这次,常少祖毫不留情甩开他,冷冰冰的眼睛像刀子:“本尊再不会看你一眼。”
江不宜呜咽醒来,吓出一身冷汗,未睁眼,一股幽冷的兰花香先钻入鼻腔,脊柱下三寸压着两根手指,一片漆黑中,隐约可见月白身影坐在床边。
江不宜浑身一激灵,抓住他的手:“师尊?师尊,是您吗师尊!”
“别,别走!”
常少祖往外抽手,江不宜就抓得更紧,小声呜咽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常少祖力道微松。
“我不该有恃无恐忤逆您,更不该色胆包天觊觎您……”江不宜湿润润的脸颊贴在他掌心,贪恋地蹭了又蹭:“您晾着我,比打我骂我还叫我难受,这些日子简直要将我折磨疯了,您原谅我罢,就当一切从没发生过,只要您愿意原谅我,叫我做什么都行,我两颗牙都拔给您好不好,再给我一次机会罢师尊,我再也不敢了……”
江不宜听不到回应,又呜咽起来,来回蹭他手:“您说句话好不好,师尊,您说句话,理理我罢……”
良久,黑暗中的人开口:“做什么都行?”
“什么都行!”
“哪怕我叫你把心脏掏出来,也愿意?”
江不宜微愣,犹豫道:“……心脏掏出来,我会死吗?”
“……”
常少祖没应声,不由分说抽出手,起身就走。
江不宜一急,连滚带爬追上去,两只手死死抓住他手臂:“我愿意,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