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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度 12（第1页）

若说天池是养仙鸟的地方，那么云天池，就栖息着大云的凤凰。

万里再门口朝里面看，只见方寸小院里数楹修舍，有百竿翠竹遮映。侍女领着万里走进院子，入门便是游廊，一路铺到一座房舍门口。左右除却小竹林，还种着梨树，墙角开沟引一派泉水，灌入墙内，从一竹下盘旋而出。绕着整个院落。傍晚已过，余晖已尽。夜雾升起，房门口点了两个琉璃灯。确是养凤凰的宝地。

凤凰虽是皇家图腾。但是仙界的规矩，能够给人间带来和乐的就是凤凰。南冥家权倾朝野，虽然没有出过皇妃，但是有胆有识的女子不少。云天池，是历代大主母所居之处。之前是万里的母亲所居。后来岑灵当家，忙着大小事，说自己没空，也没有搬屋子。于是这屋子就空下来。

万里撩开门帘，屋内贴地摆了桌案床塌柜。柜上笔墨纸砚俱全，摆有诸子百家经典。柜边开月洞窗，一袭月纱被微风吹拂，有万分幽幽絮絮。西侧开出一扇小门，门连通一间小舍，用于沐浴焚香。

侍女说，夫人原不喜有人侍奉，便没有在屋内摆其他的床榻。但是会有“侍仙”在门外轮流值守，若是有什么事，直接到门外叫人即可。所谓侍仙，就是南冥家的仙法机关。是一些死物被施了法化作人型，能解决一些引路之类的小问题。

说罢，侍女也退下了。万里见到角落里自己的行李被摆得整整齐齐。她打开包裹，一张小纸条掉了出来。

“赶路辛苦，早点歇息。莫要害怕。“

万里认出是梁柯的笔迹，嘿嘿一声笑了出来，仿佛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红了脸，将东西全都理好安置进柜子里。沐浴以后，她躺在床上。云天池的小舍里也有一股自然带来的香味——不像是药香，不像是檀香，也不完全是草木香。那味道就似汲取天地之间所有的灵气一般，虽有万象，最终却回归一元，让人安心，丧失了恐惧。想到这里曾经是母亲的住所。万里也就放心下来，了无牵挂，眼睛一闭，就入了梦乡。

第二日寅时不到。万里睁开眼睛，只觉得精神爽利，气力丰盈。洗漱过后，起身去找梁柯。

仙侍看上去真的在门口候了一晚。万里看那仙侍穿着统一的衣服，也有一副人的模样，心中还有些愧疚。若不是南冥家掌握仙法，外面的大族人家，真的要人在这里站一夜也太伤身子。更深露重，本就要在室内避寒。且日月运行有轨，人也该随着日升日落而作息。否则逆天而行，长久下来，长寿之福便会折损。届时又哪里来的快乐，哪里来的许多梦想？

万里被带到摇光苑门口。摇光苑和云天池不一致。摇光苑宽广一些，院中三面都是屋舍。寅时太阳还没有升起来。万里于是又问仙侍：“你可知昨晚歇在这儿的客人住在哪间屋子？”

仙侍用平稳的语气回答：“回大小姐，未过门的姑爷住在摇光苑西边屋子。”

“知道了，谢谢你。”万里行礼，去西边第二间屋子叩门。

梁柯拉开门扇，见是万里过来，面色一喜，又正色道：“来做早课？”

“是啊。”

“好好好。”梁柯让开身位，叫万里进屋，“如今可不比在源南了。你可记着，一会儿读完书，就要去拜见长辈。”

“瞧你紧张的。”万里进了屋，把外套放在座椅上，“你平日在家中侍奉父母，我也会有样学样的。可别小看我。”

梁柯忙道歉：“是我错了。万里心细，向来各种礼数是想得比我周全的。”

万里嘻嘻一笑，抽出两本《道场常规》，与梁柯坐下朗读。读完了，万里就赶忙去了祖母房中。

两位老太太才刚起，见到万里已经在外面等候。只见万里梳妆完整，神采奕奕，一表人才，王老太君立刻喜上眉梢，传唤赐座。祖孙扯了一些闲话，岑灵带着两个小儿子来见。万翎和万渊是双生兄弟，见过家中长辈，便回房中去了，说一会儿吃完饭就去学堂帮忙。

四人在一起吃了早膳。王老太太便兴冲冲地要见未来的孙女婿，宣来梁柯一见。

梁柯低头来见，众女眷让他抬头上前。梁柯缓缓抬头，露出一双明目。老太太赞道：“果然俊俏，猛一看和万里有些连像。再看这精气神，又胜却世间无数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