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时敲门声响,崔迟没有动,雍王妃只得过去查看。
“阿娘,”李霖隔门低声道:“冯覃带来了御医,说是要为阿霁看诊。他们来得太快了,女儿觉着有些蹊跷。”
雍王妃倒吸了口凉气,哑声问道:“你阿兄呢?”
“早不见人影了。”李霖难掩失落道。
雍王妃心跳如狂,依稀猜出了什么。她隔着廊子遥遥望了眼被崔迟挡住的阿霁,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个时候她必须做出决断。
“阿娘,”李霖又敲了敲门,催促道:“他们来势汹汹,您快想想办法,我挡不住。”
雍王妃并不知道谢珺的事,也不知道女皇因何去了濯龙园,只是受托协助阿霁主持宫宴。
本朝没有皇后,皇夫又深居简出,但凡宴会祭礼大多交由命妇和女官主理。
雍王妃久居深宫,又曾当过皇后,所以常受命料理这些事务,对她而言区区中秋宫宴手到擒来。
但她的政治敏感度远远不如儿女,竟不知身边早已暗潮涌动。
无论阿霁因何中毒,此时都不宜公开。
想到她曾不顾一切去救崔迟,而崔迟对她情深义重,有目共睹,将她托付给崔迟,应该可行吧?
她没再多想,拉开门道:“我和你一起去,他们不敢乱来。”
就在德阳殿乱成一片时,光禄勋谢青阳率卫士匆匆赶来,一举拿下冯覃,环顾殿中,扬声道:“洛阳令何在?”
雍王妃和李霖面面相觑,宾客们也都人心惶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青阳正要派人去找时,却见李匡翼带着随从若无其事地进来了,疑惑道:“本王不过是出去更衣,这才片刻功夫,怎么虎贲军和光禄勋大人就都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
“陛下有令!”谢青阳面色凝重,举起诏书道。
李匡翼忙掀袍拜下,拱手道:“微臣在。”
诏书的内容出乎意料,女皇要在濯龙园休养,召令仪公主前去侍疾,却委托李匡翼协助袁杲暂代朝政……
温泉殿位于濯龙园东南角,殿后有处天然汤泉,青石堆叠,菱荷覆水,雾霭氤氲,宛如仙境。
池畔暖风宜人,东边花架旁辟有一小块地,哪怕这个时节,亦有青葱果菜。
姮娘素衣高髻,领着一群宫娥站在山石上,俯望着池中竹筏,幽幽叹了口气。
“姑姑,天都快黑了,陛下还不出来吗?”身后小宫娥轻声问道。
姮娘仰首望天,眼看暮色渐浓,便道:“去掌灯吧,手脚放轻,不要惊扰到陛下。”
宫娥领命,冉冉走下石阶。
不多时,池边重莲石灯台和周围桅杆上的风灯次第亮起,星星点点,如微茫萤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