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着清凉舒爽的晚风,萧茂一行回到了终平。
洪辽提前做好迎接准备,在终平城门等候到了萧茂等人。询问萧茂和谈事宜已经是刻不容缓的事情,洪辽见到萧茂后的一句话便是:
“萧大人!此番变故突然,你和宣国人都谈了什么?签订的协议在哪里?”
看着洪辽这急不可耐的模样,萧茂的嘴角忽地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神情悠闲,不紧不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吐着。
“本特使一路辛苦,想要先喝杯茶润润嗓,总督您府上的茶叶甚是奇珍,即便在京城也未必喝得到。不妨先让总督您叫下人把茶端上来,咱们慢慢谈。”
洪辽听着萧茂的话感到格外耳熟,这不是正是自己初见萧茂时和对方说的客套话吗?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这萧茂是来开茶会的还是来议事的……好像自己当初也是这样的,咳咳!不重要了!正事要紧,洪辽连惭愧都顾不上,匆忙地询问道:
“萧大人!现在是说正事的时候!情况紧急!宣国人知道我们反悔,只怕即刻就要来兴师问罪,终平四城立时就危险了!”
萧茂仍然以一副悠闲的姿态注视着洪辽,嘴角的那抹笑意显得更加浓重。这饭桶总督还真是滑稽,自己并不精通兵法,尚且知道宣国人在不久前才经历一次大败退的情况下不可能火速组织第二波攻势,而这洪辽慌乱之下连这一点都忘记了,真是丢大昭的脸面!
萧茂故作心不在焉地说道:
“总督您何必着急?正所谓: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总督雄才,怎会惧怕那宣虏?您不是曾和家父共事过吗?家父在即将迎战数万凝兵之际尚可谈笑自若,您若是感兴趣,萧某倒是可以给您讲讲家父的些许往事,就等总督您的茶水到了,你我慢慢说罢!正好本特使也乏了,要先休息一二。”
“萧茂!”洪辽铜铃般的双目似是在喷着火,他忍受不了萧茂的胡扯,又急又怒地吼叫道:“此事事关重大!将决定我踏北镇守之方略,以及对宣之战事,你再敢像这般拖拖拉拉,本总督即刻以延误军情之罪,将你……”
“将萧某槛送京师,对吗?”
面对张牙舞爪的洪辽,萧茂全然无惧。他可是直面过宣人剑锋的男人,还会顾忌洪辽的驴蒙虎皮?他非但没被吓住,而是带着他那从容的笑容迎上前去,微微眯起的双眼里蕴含淡淡的轻蔑。
这次洪辽威吓错人,结果反而是他自己在萧茂如此强大的气场下内心发虚,面露惊惶。见洪辽露怯,萧茂干脆放声连笑数声,笑完后,他悠悠地走到洪辽身旁,伴随着他那滔滔江水般的鄙夷,萧茂语气冰冷地说道:
“萧某没有和宣国人签任何协议,陛下的诏书在这之前就送到了萧某手中。您不用担心宣国人会马上来找您兴师问罪了,这下,总督您可算放心了吧?如果放心了,那您就回去做个好梦吧!”
萧茂话音一落,还不等洪辽回过神来,他当即就从洪辽身边潇洒地走了过去,任由洪辽像一座雕塑般杵在原地,脸上雕刻着震惊与难以置信。而萧茂一次都没有回头,他脚下生风,大步迈进终平城内。一迈入终平,萧茂便感到连四周空气都是香甜的,这一切都是他豁出性命才保住的……
进入终平城后,萧茂嘱咐随行人员赶往驿馆休息,明日再继续赶路,他自己并不急着回去。除开必要的应酬,平日里萧茂很少饮酒,以免耽误他视事,但这一次,萧茂不介意为了庆祝自己的凯旋而饮上几杯,他决定找一家酒馆坐上一会儿。
终平的繁华地带,无论什么时候都是繁荣的,它们本就是为了服务终平城内那些少数却占据绝大多数财富的权贵而服务,哪怕民间百业萧条,照样不会影响它们的生意兴隆。
萧茂找了一家装潢最豪华的酒馆落座,招呼下人给他上几瓶美酒,再准备些小菜下酒用。
嚣张跋扈的许志威等人表现出无可奈何,欺压他的洪辽脸上露出震惊,而自己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眼前离去,这些都是令萧茂心情大为愉悦之事,他不能不为之心潮澎湃。再加上想到自己挽救终平四城的功绩,他很难不沉浸在满足感的包裹之中。
萧茂哼着小曲,等待着上酒和上菜,但就在这一等待的过程,他猝然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起初萧茂还颇为难以置信,等他走上前去,他不禁惊呼出声。
“安…安壮士?”
“萧大人?”
萧茂与安仕黎四目相对,彼此的眼里都写满了不可思议。萧茂看着成了这酒馆记账的安仕黎,惊奇地询问道:
“安壮士,你这是……”
“惭愧,说来话长啊……”
安仕黎的脸上露出羞愧。先前他看到萧茂在洪辽胁迫之下赴宣谈判,以为终平四城沦陷再也无可挽回,万念俱灰下自暴自弃,但又遇到了卫广,两人去酒馆里喝酒。但安仕黎喝大了以后吵吵着要卫广陪他去赌庄玩两把,结果安仕黎一梭哈,把石建之走之前留给他们的银两全输光了,这些钱原本是安仕黎回乡的路费的,这下安仕黎只能靠自己打工去挣了。靠着识文断字,安仕黎找了份在酒馆记账的工作,而卫广则应聘了杂役。
安仕黎当然不好意思告诉萧茂自己是因赌输了才来这干活,只跟对方说自己是为了筹集路费才在这里打一段时间的工。安仕黎刚想向萧茂询问和谈事宜,但萧茂抢先一步,激动地告诉安仕黎道:
“安壮士!好消息啊!终平四城保住了!”
安仕黎的脑子有些嗡嗡的。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