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阁,姬棠的房间内,春风拂面,春色如酒,好不醉人!
云雨停歇,姬棠汗水淋漓地躺在床上,而蒋羽则平静地躺在一边,满面凝重,一副若有所思之状。蒋羽这份思绪,姬棠早早便察觉到,她将头倚靠在蒋羽肩头,柔声询问道:
“大人,怎么了吗?您这次来,似乎心神不宁。”
“呵呵呵……”
蒋羽苦笑一声,注视着姬棠那张动人的面容,伸出手轻轻抚了上去。
“棠,我问你,若我有一日再不来了,你会惦记我吗?”
姬棠先是一愣,随即莞尔一笑,握住蒋羽的手笑道:
“倘若大人不再来了,说明大人的志向实现了,正在为兴国大业努力而奋斗着,姬棠应该为大人高兴才是。”
“你呀……”
蒋羽笑了笑,眼神里流淌出感慨来。
“放心啦!我就算是大业将成,也会时常来你这走动走动,这天下找不到第二个地方能像你这里一般让我感到舒服,勾心斗角、虚与委蛇、纵横博弈……多了,还是会让人厌倦,叫人恶心。嗨!无趣!无奈!世间俗人、庸人、愚人太多太多,都需要我精心策划好每一步,甚至连一系列的风险和预防手段也要计算在内,如此这般,怎能不累?但为了事情能够顺利执行,区区劳累还是值得的。”
蒋羽话音落下,一抹阴影闪过姬棠脸庞,她本想立即开口回答,但想了想,她对蒋羽说道:
“也许您可以找人为您分忧……”
“找谁?”
蒋羽的语气中尽是嘲弄。
“王沧?呵!那个混蛋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里,成天只惦记他那声名赫赫却一事无成的兄长,还喜欢对我指手画脚。这样的人只会给我增添烦恼,何谈分忧?亦或是信王?哼哼哼!信王早年尚怀有凌云壮志,如今只不过是一耽于享乐的庸夫罢了,既想图谋大事,又不愿舍弃当下之安逸,此辈何足成事?如果不是由我将每一步都安排妥当,并让陈种管理好王府上下事务,他早就自乱阵脚了!朝中余辈,那更是不足论也!我倒是有一个颇能干的故交,名叫张重焕,此人是我为数不多看重的人,敏于事务、勤勉多谋,但此人在地方上任职,资历不足入朝,亦是于事无补!一切事务,都只能靠我。”
蒋羽眼中盘踞着坚定,他抚摸姬棠脸颊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轻轻握住姬棠雪白的脖子。
姬棠柳眉微蹙,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那……那个安仕黎呢?”
“他吗?”
蒋羽轻捻胡须,专着地思考着。仔细斟酌一番后,他浅浅笑了笑,说道:
“这个安仕黎嘛……好就好在他年轻,坏也坏在他年轻。这人啊!年纪轻轻,常常就对世间抱有脱离实际之幻想,进而就容易让这幻想迷了眼。但是呢,听话肯干,不会啰啰嗦嗦,指东打东,指西打西,我还是很喜欢这点的。可还是老问题,太年轻,既没能以科举入仕,又无家族背景支撑,想让他在朝中为我提供助力,不太可能,但稍加历练,或许可以成为将来的栋梁之材,但现在嘛……欠火候,而且欠的不是一星半点儿,等他什么让现实给打击打击,我再适时引导一二,这快好铁方能成好钢。”
“棠明白了,大人辛苦了。”
姬棠点了点头,温情脉脉地注视着蒋羽。
蒋羽淡淡笑着,手指轻轻托住姬棠的下巴,打量着对方,道:
“看到你这张美丽的脸,我也就不辛苦了。”
姬棠先是一愣,面色浮起一抹潮红,慢慢点了点头。但蒋羽忽然变得一脸冷峻,开口说道:
“我要死了。”
“什么?”
姬棠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注视蒋羽,甚至连闭月的花容都因震惊而扭曲。
蒋羽还是那般冷峻,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我说,我就要死了。但你可以放心,看在你多年服侍我的份上,我为你准备好了后路,会有人带你逃去安全之处,并给你留下一笔丰厚的银子,你以后是嫁人还是想如何,随你,好好过活就是。你我主仆情谊已尽,当初我以一千两的价格买下你,你都偿还完了,等我一死,你就自由了。”
姬棠尚且沉浸在无限惊讶之中不能自拔,蒋羽的面色不曾出现一丝变化,但眼中折射出的精明,表明他正在观察着姬棠的任何反应。
“大人!”
姬棠紧紧攥住蒋羽的手,眼里闪烁着泪光。
“姬棠之命,是大人所赐予的,不管出于何种原因,大人有任何闪失,姬棠亦不独活,来世,亦愿服侍大人。”
“呵呵呵……”
蒋羽显得很不理解地嗤笑着。
“你呀!真是个贱骨头!给你自由,你却不要,却惦记着寻死,呵呵呵呵……你说你是不是贱呀?这么喜欢让人践踏?这么喜欢让人摆布?”
月光般的哀伤流淌在姬棠的眼眸之中,她轻轻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