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伯,我也没有缠足,也不会女红。”
怀安道:“不是跟您抬杠,只是这些如果是什么好事,为什么男人不去做呢?”
谢彦开本想将丑话说在前头,听到怀安这样说,反倒有些意外。
于是摇头道:“你说这话,多少有些何不食肉糜了。你当民间女子愿意缠足吗?只是这些年,民间缠足风气之盛,甚至关系到了婚配。”
“可是我姐姐也没有缠足,也都找到了良配,我妹妹也没有缠足,以后我们的女儿也不会,倘若一个男子介意这个,不是人云亦云的蠢人,就是包藏祸心的淫棍,这样的男人有不如无。要知道连宫里的娘娘进宫时都要放足,可见这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不但可笑而且残忍。”
怀安分析的头头是道,最终给出一个解决方案:“等您或者我爹什么时候做到内阁首辅,就发一条政令,叫民间废止缠足!”
谢彦开一脸无语,这孩子是有点志向的,但不多。
“你怎么就不能立志好好读书,将来自己做首辅呢?”
“人贵有自知之明。”
怀安笑道:“我的爹们如此厉害,我实在没必要为难自己呀。”
“什么你的爹们……”谢彦开催促道:“别白话了,赶紧把饭吃完。”
“您不生气了吧?”
怀安问。
谢彦开微哂:“跟你生气,我嫌自己寿限太长?”
怀安这才舒一口气,又笑嘻嘻的问:“说到寿限长,伯父在任上这些年,有没有勤加练功啊?”
谢彦开想到当年被他拉着练开筋的那庄惨案,蹙眉道:“你快放过我这把老骨头吧!”
“您一向体弱容易生病,年纪越大越要锻炼,何况您正当壮年,怎么能是老骨头呢?”
怀安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本功法谱,献宝似的献给谢伯。
“这是我为您量身打造的一套拉筋功,可以舒活筋络,强身健体,延年益寿。”
谢彦开拧着眉头翻开图谱,各种反人类动作映入眼帘,包括但不限于把脚扳到头上,把头放在膝间,手脚并用在地上行走,注意,是背部朝下。
他嘴角一抽,这是打算除掉他这个婚事上的绊脚石啊……
“你自己怎么不练?”
谢彦开没好气的将功谱扔了回去。
“我练啊。”
怀安道:“这些都是基本功,您不信,我练给您看。”
大街上,谢彦开丢不起那个人,忙叫他打住,也不再管他吃没吃饱,直接拎上马车。
怀安成功蹭到了未来岳父的车,连上学都变成了快乐的事——如果没有迟到的话。
祭酒大人不怕会讲迟到,怀安可是要点卯的,到了国子监大门口,告罪一声跳下马车,撒腿往里跑去。
“回来。”
谢彦开叫住他,将他乱糟糟的衣领整了整,歪了的儒巾正过来,嘱咐道:“好好听讲,一会儿到敬一停去,我告诉你该读哪些书,背哪些文章。”
怀安隐隐升起一丝不详的预感,不过也顾不上许多,全体监生衣冠整肃集合在偌大的庭院里,等待祭酒大人开讲,好在怀安与监丞关系好,才鬼鬼祟祟的混进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