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木施法作乱之时,树木钻地而出,其中跑出八尺高矮的妖魔来四处屠杀,索酒催促众人逃开,自己落单,却碰上一树妖杀人。
那妖魔盯上一男一女,两者皆是武林中寻常可见的年轻武人,不是那树妖对手,索酒愣愣看着二人,心中千百遍催促自己相救,但心底迟疑,仿佛有层层大雾遮住双眼。
他想见到这二人绝境求生的风采,激发出一身潜力,由此开悟,克敌制胜。就像是欣赏好戏、聆听妙曲一般。
那二人向他求救,目光悲哀可怜,但索酒既不逃走,也不相助,只觉他们太过弱小无能,如天命如此,他们又如何逆天而为?
在极短暂的瞬间,索酒憎恨他们的弱小。
等他回过神来,树妖已杀死二人,那二人双目圆睁,口吐鲜血,死死瞪着索酒,似乎是他动手杀的人。
他又想起他那母亲,她死时目光是怎样的?她是否也恨我这杀人凶手?
那树妖怪叫一声,朝索酒袭来,索酒斜斜避让,只觉这树妖迟缓无力,笨拙可笑,那两人竟死在这等杂碎手中,又是何等的废物?
我娘呢?她死在我这病秧子手上,她又是何等该死?
索酒大叫一声,朝后急退,那树妖追了过来,突然间,盘秀从天而降,一口咬掉那树妖脑袋。
索酒瘫坐在地,心神恍惚,盘秀也不理睬,硬拉着索酒找到众人。
索酒心神模糊,浑浑噩噩,盘蜒心知他魔障发作,却也替他欢喜:索酒若能度过心魔,此后便会一飞冲天,前途难量,只是此间非他独自醒悟才行,若旁人相助,反倒压抑其才,成效大打折扣。
他大声道:“酒儿,酒儿!”
索酒一个激灵,挑起老高,问道:“师父何事?”
盘蜒道:“这龙木法术中有邪毒,与当年西南那毒法一般,你记得巫仙药方,快些去镇上药店抓药替大伙儿医治。”
庆美、庆虹、庆参都亲身经历那惨事,忙道:“咱们也去帮忙!”一齐跃起,直奔药房而去。
索酒医术高超,远胜过此间所谓名医,此时救死扶伤,当真轻而易举。江苑等同伴倒是头一回知他有这等本事,无不惊佩。
苏修阳酸溜溜的说道:“这小子胆小怕事,武功低微,来做这活计,倒也真正平安了。”
庆美嚷道:“这本事可比舞刀弄剑难得多了,轮不到你在此冷嘲热讽。索酒救得百人,千人,你呢?你能救下十来人么?”
索酒心想:“是啊,我用医术救人,但他们真值得救么?人人体内,都有自救之能,他们却难以施展,白白送命,为何如此无能?丧命岂不活该?”
刹那间,怒火如毒蛇般撕咬他心脏,他恨不得拿起刀来,抵在众人脖子上,要他们各个儿催出潜力,否则便死在索酒刀下。
江苑见他低着头,救助缓了下来,问道:“师兄,你怎么了?”
索酒闷声道:“没什么,我仍没缓过劲儿。”
忽听有人娇笑一声,从后抱住索酒,索酒吓得惨叫一声。江苑怒喊道:“谁抱我师兄?”看清来人一头红发,一双眼清澈透明,脸上纹着红色剑形,身姿英挺,不失柔韧,正是万仙神藏派众远近闻名的怪人天珑。
江苑不敢怠慢,低声道:“师姐,你。。。。为何抱住师兄不放?”
天珑只对索酒说话,她道:“这些人明明各个儿是老虎,却如毛毛虫般,一踩就死,如此糟蹋才能,还不如真死了算了,我说的对么?”
索酒被她说中心思,“啊”地一声,顿时慌了神,竭力否认道:“胡说八道,正因为他们。。。不该死,我才急着相救。”
天珑笑道:“你得看开些,不能老盯着别人瞧,要看看自己,想想自己。”
索酒道:“师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天珑道:“我当年也与你一般,瞧谁都不顺眼,只想提起剑来,将人人都一个个儿杀了,嘻嘻,可后来我脑子转了过来,知道有些人有救,有些人没救,于是我便不管啦,只盯着盘蜒师兄就好。”她语气淡然,但说到“杀”一字时,直叫人心中发颤,不禁害怕。
江苑听得目瞪口呆,心想:“就算她未必真想杀人,但总是个万不能招惹的女疯子。”但这女疯子容貌太美,万仙众人虽有不少怕她,倒也没人真心讨厌。
索酒被她一说,思绪更杂,却也消了怨气。天珑又在他脸上拧了一把,说道:“你这人不错,盘蜒师兄之后,就轮到你了。”说话间红光离散,顿时不知去向。
江苑哼了一声,见索酒眼神迷离,像被天珑迷丢了魂,心里有气,突然也重重拧索酒脸颊,索酒又“哎呦”一嗓子,问道:“你做什么?”
江苑道:“谁好色花心,便是天下最大的讨厌鬼!”
索酒惨然道:“我怎地好色花心了?我这不救人呢么?”
江苑见他委屈模样,又微微一笑,说道:“我是给你提个醒,要你莫走上邪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