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回想曲封柱子上所写铭文,心中疑虑渐增:那立柱是曲封为守护自己心神,无意间创造之物。可说的至关重要,也可算作毫无效用,连他自己也莫名其妙,不知为何建造此柱。
人在自身梦境之中,若遇上噩梦,总无意间找寻值得依靠的吉兆,那吉兆要么是紧密的亲人,要么是珍惜的宝物,那立柱显然正是如此。盘蜒猜测曲封定是遇上了极大的凶险,却又说不清、道不明,才隐隐想象出这立柱来。
可他在害怕的是什么?莫非他练功走火,臆想出危机来,胡乱行事么?这曲封疯疯癫癫,如此倒也不出奇。
万一他那恐惧并非空穴来风呢?
他在那立柱上胡乱刻字,留下历程,曾写到过一位“义弟”,是那义弟提议他起始修炼这南柯一梦,普度众生。曲封并未写那义弟人在何处,结局如何,倒像是他想象出来的假象一般。
那小魂曲封为何叫羽翼曲封“兄弟”?
忽听陆振英喊道:“什么人?”
骨碌一声,暗中有一身影爬出,跌跌冲冲,踉踉跄跄,陆振英掌中闪烁白光,照亮暗处,只见是一苍老的老者,他双目已盲,衣衫褴褛,一副饱受折磨的模样。
陆振英见盘蜒毫不紧张,大着胆子,将老者扶住,那老者脑子不清,只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切。。。。一切都是骗局!都是。。。都是诡计!”
陆振英见这老者命在顷刻,道:“是,是!老先生,你先别动,我替你疗伤。”施展飞升隔世功,在老者丹田处轻按,盘蜒拍了拍她肩膀,陆振英已与他颇有默契,将老者交给了他。
盘蜒叹道:“他是泰家的人,也练过坠狱重生功,若受你功力,反易丧命。”
陆振英惊问:“他是。。。那位泰家失踪的老祖宗?你记得么?泰荣以为他离家等死了。”
老者喊道:“是。。。是我求曲封,将我带进来的。我有些事,需得。。。。好好想想。关于祖宗的是,关于。。。。太乙与伏羲,那是骗局,一切都是骗局!”
盘蜒脸色惨白,问道:“为什么要来这儿想事?太乙与伏羲?那件事与太乙、伏羲有关?”
老者将死,虽然盲目,眼却能通灵,他面向盘蜒,急促的呼吸平缓下来,扭曲的表情归于淡定,他咧嘴而笑,干枯的眼睛又流下泪,道:“你。。。。你是祖先?我。。。终于见到你了?”
陆振英心想:“他疯啦,将吴宗主认作他的祖先了。”但转念一想,这吴宗主说自己有几万年寿命,就算不是此人祖先,也算极为古老。
不过世间哪有这般巧合?
盘蜒想救这老者的命,但此人寿命已远超界限,即便真仙之法也难以回天。盘蜒手心满是冷汗,道:“你叫什么?”
老者道:“我。。。叫泰宇,我是。。。。泰家正宗。。。最早习练太乙术法之人,我认得你,太乙大人,我认得你。我能重见到你,就算立死,都不枉了。”
陆振英曾多次听闻这太乙之事,那虎鹤神、续梦蛇、泰家高手、还有她昔日情郎盘蜒,都与这太乙息息相关,听泰宇如此称呼盘蜒,心头一震,万分关注,可又想:“这位老爷爷糊涂了,盲了眼睛,怎能认得出人?”
殊不知盲目之人,有时比明眼人看得更清楚。
盘蜒颤声道:“你很好,泰宇,你很好,我能遇上你,也是幸运至极,你告诉我,你为何只能在此追溯记忆?”
泰宇知道自己将死,在临死前终于见到自己以往追随之人,暗念苍天眷顾,生出一股坚定执念来,他用力说道:“这儿。。。是轮回海,是梦境交汇处,我在这儿进入冥想,找寻祖先的记忆,盼着。。。。能唤醒祖先,我终于如愿了,这不是做梦,哈哈,不是做梦?”
盘蜒想开口说话,但泰宇摆手制止他,道:“我时候不多了,祖先,咱们泰家,是天神最初与黑蛇交战时,跟随太乙大人的一群信徒。太乙大人教会咱们太乙术法,让咱们保命之余,生活过的富足安宁。得胜之后,过了几年太平日子,咱们泰家通婚,逐渐壮大,对太乙大人奉若神明。
可太乙大人与伏羲大人皆认定世上另有异变,不可掉以轻心。他将太乙术法所有秘诀全传给了咱们,选出族长与长老,我。。。正是他最小的那一位弟子。
大人,你。。。失踪之后的事,你自己也记不起来了,对么?我所知不全,但那是你残缺的记忆。我全都。。。说给你听。”
盘蜒急道:“你莫再说话,我可探你心神。”
泰宇摇头道:“这些事,不能心传,只能言语说出,你受了诅咒,伏羲的诅咒,唯有我的声音,能将记忆还给你。”
盘蜒咬紧牙关,见泰宇将死,饶是他修为深湛,也是心如刀绞。
泰宇道:“一切。。。。一切源于太乙大人与伏羲在聚魂山中的一场大战。你二人为何去聚魂山,为何唤醒阎王与蚩尤,我。。。不得而知,更不知你为何与伏羲大人反目,但你二人动手,两败俱伤,各自都受了诅咒。”
盘蜒脑中幻觉重重,但这泰宇的话却如唯一真实的光明,引他一路前行。
泰宇道:“你二人的诅咒极为相似,皆令对方记忆全失,决计想不起自己是谁,也想不起一切来龙去脉,更无法知晓对方下落。
你伤的比伏羲更重,身躯毁灭,魂魄被伏羲困住。你已练成了太乙真仙法,魂魄不灭,最多百年就能复生。而你逃遁之术举世无双,那伏羲也无法长久困住你。
伏羲中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