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刘文泰匆忙回府,到家门后亲自将门给关上。
又急匆匆进到自己的书房,拿起笔就要题写什么,却还没等下笔,这边孙子刘应槐便在门口求见。
“不是让你在医馆好好看着?没事跑这里来作甚?”
刘文泰态度非常恶劣。
刘应槐道:“爷,我一天都在那边,有在京的一些人来求诊的,明确说都要您给药方才能治。还有说,现在太医院的药方不敢用的……下午早些时候,小菱被太医院的人叫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您是不是……”
“她有事,你不必管了!那些不肯用药方的人,就让他们等着,病死拉倒!”
刘文泰也懒得跟孙子解释什么。
拿起笔,继续写着自己的东西,又摆摆手:“做你的事去,别成天在外面跑,若没事就多顾着内院,新婚燕尔的难道就一点可做的事都没有?”
刘应魁显得很坚持道:“爷,您让妹妹也学医,孙儿不敢质疑,毕竟京中也有那么多女眷会染病,有时也需要她出面才方便。但她毕竟医术没学成,有什么大事的话,您找孙儿我便可,不必去让妹妹出面了。”
“混账!”
刘文泰怒而朝着孙子发火道,“大事几时轮到你来插一脚?还有,你当你妹妹只是给人随便治病的?她现在是要顾着宫里的贵人!不成器啊!”
刘应魁年轻气盛,自然是有些不服的。
刘文泰稍微忍了忍怒火,这才道:“宫里出了个女人,自称医术了得,旁人都当她女半仙,其实是个不学无术的神婆,自以为学过几天医术就敢出来惹事。你妹妹自幼学习医术,在药材和配药等事上,比那女人强了不知多少,这次就是你恩师王院使找她过去,回头去给宫里的贵人问诊,顺带也让宫里的贵人知道,京中杏林世家也是有能拿得出手的女大夫,不是非要用那些半途出家没道行的神婆!”
“谁?”
刘应魁听得云里雾里。
在这个年轻人心目中,祖父身为太医院的院判,在京中乃至天下杏林的医生界,那是有绝对的声望和权威性的。
现在祖父居然为了个小女人,而如此大动肝火?
刘文泰冷冷道:“这些事,与你们小辈无关。”
“可是……”
“管好你自己的事。”刘文泰道,“你父亲走得早,刘家的医术衣钵始终是要传到你这里的。且你的造诣不浅,连你恩师都对你称赞有加,甚至说将来你是可以当太医院院使之人,有如此好的条件,是他人所不及的,你可别辜负了你恩师对你的期望。”
刘应魁师从王玉。
王玉如今是太医院院使,而王玉在对抗宁彤入侵这件事上,并没有亲自出面,能让刘文泰如此甘愿效命的条件,自然是好好提拔一下刘文泰的孙子。
刘文泰也正是为此,才愿意当出头鸟。
刘应魁嘀咕道:“难怪最近京中那些王公贵胄生病之后,总说咱家的药方不管用,还有说要去另外一户家中寻药,莫不是因此?”
刘文泰作为太医,平时职位就是在宫里做事,有时候也是会给达官显贵看病,都是出自太医院的委派,但不是每一家都有资格让太医院派人去给看病的。
私下看病的事,刘文泰不能亲自出面,自然就要找家族中信得过的人当代表。
刘应魁年纪虽轻,始终是刘家未来的掌舵人,平时这种应酬和赚钱做私活的事情,就是由刘应魁出面。
刘文泰道:“少听那些闲言碎语,我们刘家所传的医术,岂是外人所能相及的?如果再有人瞧不上你所斟酌开出的药方,就跟他们说,用不了多久,京中杏林的秩序就会改写,他们也将会知道谁才是大明杏林的正统!现在谁造次,将来连求医问诊的资格都没有,让他们找那些游方郎中去!我刘府的门,也不再会给他们打开。”
“爷您息怒,孙儿知道该怎么说了!孙儿也不会抱怨什么……您也常对我说,和气生财,既是给人问诊,拿的是诊金,也不能冷面待人!孙儿先退下了!”
“嗯。走!”
刘文泰将孙子赶走。
他还继续在书写着什么,好像他就是大明杏林的领军人物,还杏林一片清朗天空的责任就落在他一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