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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天蒙蒙亮。
当天仍旧没有早朝,刘健和李东阳早早来到内阁值房,却才刚坐下来没多久,那边就由司礼监来了一队人,陈宽带着韦彬踏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而来。
刘健和李东阳似乎也早就知道会有此一事,做了相迎。
说话之间,先前值夜的程敏政也出来,双方见礼之后各自落座。
陈宽说话态度倒略显和善:“三位阁老,也不兜圈子,宁夏北边有捷报传来,是新建伯派给英国公的六千精锐骑兵,在总兵马仪和英国公府公子张锐的亲率之下,于宁夏之北几百里的地方,追杀鞑靼人三日,杀俘敌寇上万人,正往大同撤兵,估摸着这两天就会有撤兵回大同的消息。”
李东阳道:“是英国公上报,还是新建伯?”
陈宽摇摇头道:“都不是,乃是马仪亲自奏明,因为从战场往南回宁夏的路被封堵,他们只能一路沿着草原往东,走回大同这条路。所以战事的奏报迟了几日,好事不怕迟。经此一战,今年入冬之后,大明将士东西两路开花,可说是全面得胜,还有朵颜三卫效命投诚,如今草原内部已是分崩离析……陛下已有亲自出兵征服草原之意。”
刘健和李东阳不由对视一眼。
他们这才知道。
原来皇帝不是来给他们耀武扬威的,过去的胜利,那都只是过往云烟,他们以为皇帝很在意,但其实皇帝更在意的是长远的计划。
捷报只是个铺垫,而皇帝要御驾亲征,这才是目的。
程敏政笑道:“这是好事,难得难得。”
这种场面话说出来,程敏政还不由往刘健那边瞅了瞅,发现刘健没什么表示之后,他也略显尴尬。
大明战场取得捷报,内阁知晓之后,难道不该有所表示吗?
李东阳道:“以现在草原的形势,大可等几年之后,草原势微,届时便可一举平定,何以要仓促做出底定草原之策?”
陈宽道:“最近龙日染恙,不得已而辍朝,并不代表陛下不心系边关之事。若是陛下龙体康泰,必定早早就会跟诸位阁老和臣僚商议出兵之事,而今先跟你们打一声招呼,回头再与朝臣细加商议,也并不会显得仓促。”
刘健显得不满道:“若陛下要御驾亲征,此事万万不可!平外夷之事从无须天子亲身犯险,且草原难以长治久安,中原王朝边政一向乃是令外夷臣服,在其地建立藩属,而无长治之意。而今目的已达到,实在没必要以君王亲征的方式,去搅动边事的平衡。”
一旁的韦彬道:“刘阁老,这话就不对了!陛下要御驾亲征,也是为边事的长治久安,所谓的平衡,究其根本不也是彻底无边患?如今陛下有意要亲征,也乃是看在外夷势弱的场面,只有陛下亲往,才能起到振奋军心之功用。”
程敏政笑道:“此言有理。”
韦彬道:“程阁老所见,乃与陛下相近。若出兵草原,必定是要有蔡国公等有勇有谋之人从旁协助,陛下也并不会犯险……毕竟还有数十万大明将士陪同,必定能马到功成。”
李东阳道:“韦公公,自古君王亲征者,谁都是以取胜为目的,但结果往往不尽如人意。”
“可今时今日,李阁老能说,陛下御驾亲征会有何危险不成?千古以来,平草原,这怕是最好的机会了吧?”韦彬语气显得很傲慢。
这说话的口气,让刘健和李东阳听了就不爽。
陈宽抬手,没有让韦彬继续说下去,改而用相对和缓的口吻道:“几位阁老,此事乃是由陛下所定,的确是有值得商榷之处。但总体方略乃已定下,至于是否御驾亲征,几时出征,还都没谈到那份上。年前,陛下要养病,只怕是不能上朝,这些事要行商议,只怕也要等到上元节之后了。”
年前还有将近一个月,年后还有半个月。
你们文臣若觉得不合适,大可在这一个半月时间里好好筹谋。
总要找出皇帝御驾亲征不合适的理由,试着去说服皇帝,而不是光在我们这些没有决定权的太监面前发牢骚。
刘健道:“此事,乃是张秉宽所定的吗?”
陈宽微微一笑道:“乃是陛下先跟蔡国公所提,蔡国公也并未就此事给出定案。几位,若你们实在不想,也可找蔡国公行商议,或许只有蔡国公能劝得住陛下……我等也希望陛下龙体康泰,不去犯险,但为君王者,事事为天下先,也乃是天下臣民的表率,咱这些人……也只能是站在陛下一边。”
要反对,别跟我们说,我们也理解皇帝太冲动。
你们文臣自己想办法。(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