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宽在朱祐樘要求下,当面把唐寅的军令状宣读时,朱祐樘只是沉默着听了一会,随后摆摆手,意思是知道了不需要再赘言。
陈宽道:“陛下,蔡国公跟奴婢提过,说是正有一件非常厉害的神兵利刃将要出现,看来这位唐制台还是太仓促了。”
朱祐樘皱眉道:“秉宽跟你说了?”
陈宽急忙道:“是奴婢当时好奇,想让蔡国公为奴婢解惑……是奴婢该死,多嘴多舌……”
“无须自责。”朱祐樘道,“有这件事,倒不是不可对外人言,只是怕被鞑靼人知晓。但具体是什么,秉宽应该也不会告诉于你。”
“是。蔡国公所言点到为止,并未告知奴婢具体是何物。”陈宽道。
朱祐樘道:“现在出兵也挺好,不用朕下令了。秉宽没看错,朕也没看错,此子并非胆怯之人,光听听他表决心的奏疏,朕就知道找对人了。”
陈宽道:“先前夏秋出兵未有战果,如今马上到寒冬……”
“不一样的。”朱祐樘神色带着几分期许道,“秉宽说过,鞑靼人如果想靠避战来避免草原被大明所吞并,那他们就是痴心妄想,但凡大明的军队可以随时进发进入草原,甚至在哪一战中做到出其不意,鞑靼人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陈宽点头道:“唐制台似乎是做到了出其不意。”
“是啊。”朱祐樘点头道,“莫说是鞑子,就连朕也没想到,他的决心能如此之大,甚至是一往无前。”
陈宽苦笑。
见过莽的,也没见过这么莽的,你唐寅难道就一点做官的体统都没有?
连主动出兵这种事,竟然也来个先斩后奏?
你就不怕朝中人觉得你是想带兵去投降鞑靼人?
大明的三边总制,出个兵都显得那么仓促,但关键是你从延绥出兵,怎么也要走个十几天才能跟鞑靼人相遇,凡事真有那么着急吗?
“那就如秉宽所言,让他进兵草原一趟,先给开个路。只有路多了,草原才会是大明的领地,如果到处都是草原,连路都没有,大明的军队难道以后每次巡视,都要走一条从未走过的路吗?”
朱祐樘站起身。
在陈宽眼中,此时的皇帝似乎也是信心满满。
陈宽在这一刻似乎好像明白了朱祐樘跟张周之间约定的是什么事……
陛下这是铁了心要御驾亲征啊!
……
……
“你再说一遍。”
内阁值房,刘健面对程敏政对唐寅出兵之事的如实相告,显得难以置信。
因为有关参劾唐寅的奏疏,刚联名完毕并提交上去,却在这会得知,唐寅在治军上的涣散原来是“装”出来的,他的目的竟然是麻痹鞑靼人,也麻痹自己人,然后一举带兵进草原……
程敏政道:“出兵已有十二日,却说连成国公事先都不知情,竟是在唐寅出兵六日之后才有消息传出。”
“那陛下呢?”李东阳在旁问了一句。
程敏政摇摇头,意思是他不知情。
刘健此时似乎大动肝火道:“上听处负责大明军机之事,难道对于三边出兵的消息,竟也茫然无知?你们的差事是怎么当的?”
这就好像是在攻击程敏政,说程敏政为首的一群人都不称职。
程敏政道:“出兵并非由朝廷所下达,就算是下达,也应该是陛下或是兵部直接下令,陛下已有许久未曾上朝,这关乎到军政之事,内阁不知情,上听处自然也不知情。”
李东阳急忙道:“克勤,也无须争论,认真听一下也好。”
大概李东阳也察觉到程敏政的逆反心理。
凭啥你刘健自己也不知道实情,却好意思来指责我和背后的上听处大臣呢?
一旁的王鏊道:“以我所见,或是朝廷并无任何的军令下达,而是由唐寅自行决定出兵之事,否则也不会有他先前一段时间看似沉沦的表现,他这么做,分明也是早有预谋。”
在这件事上,王鏊还是有些自豪的。
看我当初在江南选的学生……
解元张周、亚元唐寅,他们现在一个比一个牛逼,本来我还以为在唐寅身上看走眼了呢,谁知这货竟也跟他师兄一样喜欢玩阴的,竟来个暗度陈仓?
你唐寅在朝地位不如你师兄高,但玩得比你师兄还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