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执事道童神态恭敬,言道是奉命前来,将玄光境真传弟子专用的道袍玉佩,以及诸多法器和一千灵贝送来,除此之外,还另有一支苍翠欲滴的青竹。
这支青竹灵气逼人,显然是得了秘药培植,若是种下,不出旬月便是一片青青翠翠的竹林。
张衍拿起青竹看了看,不由奇道:“这是何意?”
执事道童低眉顺眼地回答道:“回禀师叔,新年既临,一元复始,是以门中赐下此物,寓意师兄修为节节高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张衍一笑,门中这回倒是难得的有人情味,与他初时到来时那是大不相同,却忽然想起一事,道:“你是灵机院的弟子?”
执事道童道:“正是。”
张衍不禁了然,门中诸多下赐都是通过灵机院送到弟子手中,而此院就握在孟真人手中,但偏偏孟真人平时又不管事,那究竟是谁说了算是一眼可辨,难怪给了他诸般好处。
那童子又道:“师叔如今乃是玄光境修士,若有亲族,都可接来岛上居住,如是师叔喜静,也可将其安顿在玄龟陆洲九座城池中,虽说是在山门中,但那里却与凡间通衢大邑别无二致。”
明气修士可带数名族人来门中安置,也算是提携族人,若是玄光境修士,则有资格带整族入门,只是有一桩不好,若是这名修士身陨,亲族就无人照应,难免同样受人欺凌。
只是这里没有人间赋税徭役,又不受凡间官府朝廷盘剥辖制,若是小心些,也能逍遥个百数年,说不定还有后辈子侄在此同样得了仙缘,因此多数都愿意来此居住。
张衍摇摇头,他早就没有什么亲族了,只是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曾有一对弟弟妹妹,后来祖父去云州上任时半路曾遇一伙黑衣蒙面的盗匪,自此就不知去向了,现在只剩下他独苗一根,说不定这其中也有周家弄鬼的缘故,如果真是如此,将来说不得要了解其中因果。
倒是可以抽空将张喜接来,只是此老固执,对神仙一道又颇多抵触,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不能成事的话他也绝不勉强。
不过提到这件事,他又想起了刘韬托他转送七心龙佩一事,将执事道童送走后,他便将那块玉佩摸了出来,那日不曾细看,此刻翻了翻,见玉佩背面刻着“刘雁依”三个小字,想必那是刘韬那名后辈的名字了。
他暗忖自己出了魔穴已有三日,八日后又要前去三泊,不如先将这块玉佩送了去,尽快了结此事。
想到这里,他几步出了洞府,纵身一跃,一道遁光直往璎仙岛而去。
璎仙岛地处龙渊大泽东南,此岛极大,自成一座陆洲,岛主年岁过百,据传是孟真人徒孙,带了千多弟子在此修行,岛上又出产美玉彩石,所以甚是好找。
不出一个时辰,他在云头上遥遥看见一座绵延出去有千里地的岛屿,上有一股琉璃般的光彩泛上来,便知是此岛到了,待到了近处,他看到沿着山脊一路上去有几座气象不凡的庙宇宫观,便到了最高处那座大殿上空,一按云头,落了下来。
他往大殿前一站,立刻有一名执事道人从观中迎了出来,那人一见遁光便知是玄光修士来临,又见他是真传弟子的服饰,不敢怠慢,连忙上前稽首,道:“不知这位师兄此来何事?”
张衍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淡的一拱手,道:“我乃灵页岛张衍,刘韬刘师兄可是曾在此处修行?”
“哦,原来是张师兄。”那道人闻言叹了一声,“可惜刘师兄前两月去了魔穴,几天前传来的消息,听闻业已身陨,师兄怕是要空走一趟。”
张衍沉声道:“我此来正是受他所托,寻他一位后辈,不知可在此处?”
道人一怔,脸色有些古怪,迟疑了一下,才道:“这位刘师兄的后辈,听闻刘师兄身陨,是以,是以自己已然回转家乡了。”
张衍一皱眉,道:“走了多远。”
“不出三日。”
张衍盯着这名道人看了几眼,后者表情便有些不自然起来,最后他冷笑一声,一道遁光飞云而起,往龙渊大泽的出路方向寻了过去。
见张衍走了,那道人终于松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冷汗,暗道:“没想到刘师弟还有如此本事,能和玄光境的真传弟子攀上交情,这次几位师弟倒是做差了。”
张衍一路向北追去,他明白三日之内那刘韬的后辈定然出不了龙渊大泽,只是连连追了几艘船只,都没能找到欲寻之人。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远远望见前方出现一条两层帆船,他目光何其锐利,一眼看去,便将船上诸人面目表情,衣冠服色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却不禁“咦”了一声。
只见一小女孩儿跪在两层帆船上擦洗甲板,她不过十岁出头的模样,脸上稚气未脱,眉目秀美,倒是依稀与刘韬有几分相似。
张衍玄光一催,一闪之间,便稳稳落在了这艘船上,怕惊了那女孩,缓步走那她面前,温声问道:“你可是刘雁依?”
那小女孩见一道光芒闪过之后,面前便来了一个英挺修士,她在岛上见多了此类人物,倒也不惊讶,站起身,学着大人十分有礼的一个万福,道:“禀仙师,正是小女。”
张衍拿出那枚七心龙佩一晃,道:“你可认得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