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怀疑过国师的忠诚,但他真没想到,国师会置他于死地。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贺兰尧听着皇帝的低喃声,下意识朝着那木屋看去。
两道白影正从屋子里踏出,正是月光和月圆两兄弟。
贺兰尧忽然就明白了。
这一切,或许就是月光安排的。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月光会坑害皇帝。
他是出云国的国师,帝王的守护者,庇佑皇帝是他的职责,可现在,他却设了一个局,来害皇帝。
这么做,岂不是要付出惨烈的代价?
月光踏着轻缓的步子而来,他的衣抉被清风扬起,行走之间,像是随时就要羽化成仙。
走近了包围圈,那些绿衣人恭敬地为他让了道。
“陛下,能否让你的暗卫们退到一旁?”他开口,语气清凉,“此刻的情形很明显,若是陛下不配合,只怕要引起一场血雨腥风,你带来的这二三十人,如今起不到什么作用了。”
皇帝冷笑一声,道:“所有人听着,退到一旁。”
众暗卫心知形势不利,便默默地退到了一边去。
“帝无忧,朕当真以为你是为朕解决烦恼的。”皇帝冷眼看他,“你敢害朕,你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么?历任国师不敢不忠于帝王,你简直是天机门的耻辱。”
“微臣当然知道代价,但,微臣就是要这么做,至于微臣的下场,就不劳陛下过问了。”月光不疾不徐道,“陛下还有什么话,快些说吧,这匕首是淬了毒的,毒素这会儿想必已经侵入了五脏六腑,回天无力了。”
“你……咳!”皇帝怒极,目光如锋刃一般凌迟着他。
“父皇!”
耳畔响起熟悉的嗓音,皇帝循声望去,便见贺兰平狂奔而来,到了他身侧,将他扶着坐起。
而苏惊羽也奔到了贺兰尧身边,抓住了他的手腕,“阿尧。”
“放心,我没事。”贺兰尧握住她的手,“我只是中了些迷药,你怎么跑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呆着么?”
“不放心你,就跟过来了。”苏惊羽说着,转头望了皇帝一眼,“他是不是没救了?”
贺兰尧点头,“嗯。”
“老四,朕现在这样,对你而言,应该算是好事吧?”皇帝冲贺兰平虚弱一笑,“以后,你就再也不用担心朕要杀贺兰尧了,从明日开始,你就是天子了,这以后,全是你说了算……”
“父皇,儿臣从没想过要对你不利,只是希望你与小十之间能互不相犯,儿臣不想你出事……”贺兰平望着他,目光渐渐湿润。
这是他的父亲啊,平日里待他不薄。就算要帮着小十,他也不会对父亲下手。
他希望小十与父皇都不要有事,可是天不遂人愿,他们之间的矛盾是无休止的,甚至上升到了不死不休的程度。
为何,一定要有一方死,才能平息?
他不想失去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
“老四,父皇对你没什么其他的要求了,你就好好打理这片江山吧。”皇帝心知自己撑不了多久,这一刻,并不想再责怪贺兰平什么。
跟贺兰平说完了话,他便转头望向了花轻盈。
他的时间所剩不多,那么,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谩骂国师与贺兰尧身上。
生命的最后时光,还是想与花轻盈交流。
“花轻盈,我真的……很憎恨你。”这一刻,他不再以‘朕’自称,而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说话。
放下了皇帝的架子,他便觉得自己与她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都是帝王恩泽是雨露均沾,可是弱水三千,我却只想取你这一瓢。”他颇为认真地望着花轻盈,说话之时,唇角已经有黑血溢出,“你讨厌我的强势与冷酷,可是,很多时候,在你面前我并没有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是你看不出来,或者说,你不在意,你真的是一个铁石心肠的女子,所有人都说你纯良,但有几个人知道,你的心比石头还要硬,怎么捂都捂不热……”
花轻盈怔怔地望着他,没有回答。
“我总是期盼着有一天能打动你,即使你依旧那么冷淡,我也不生你的气,只要你还一直停留在我身边,我想,总有一日,你会有所感动,当初你说你要出家,我当真舍不得,可那期间,正是我出云国与异国的战役时期,我实在太忙碌了,宫里太多勾心斗角,我看在眼里,我担心你总有一日要被奸人所害,而我忙得无暇顾及你,母后说,就让你去云间寺清修也好,这么一来,所有人只当你失势了,就不会有人想要对付你这个被皇帝遗弃的嫔妃。”
这一刻的竹林太过安逸,只有他一个人的说话声。
苏惊羽听着这些,有些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