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就算将女儿送进宫,照女儿的迟钝性子,没让人踢出宫来就是万幸,万一女儿惹了什么大祸,岂不更惨,她后半辈子全指望女儿嫁个好夫婿养她呢。
“都怪你爹,身为前大学士之子,却连半个官位也弄不上,只能在私塾教书混饭吃,留下个没用的好家世,不值半毛钱,还让县老爷为此选上你当秀女。”
李三娘咬着绣帕,在房里走来走去。“有没有什么好法子能保住你呢?”
昏黄烛火下,不停打转的摇晃人影,看得李婕头好晕。她慢条斯理的随口说:“没办法呀,谁让我还是闺女,如果早嫁人,县老爷也不会选我了。”
“嫁人?对,在圣旨下达前,就说你已嫁人就成了!秀女不选已婚者!”
李三娘宛若当头棒喝,猛然想起她遗忘已久的事。
“我记得,你爹临终时,留下了个绣荷包,说是曾为你与远房的姑表哥订下亲事──对了,说不定是成对的绣荷包,一人一只作为婚约凭信!”
李三娘匆匆忙忙冲回自己房间,开始翻箱倒柜,随即又快步跑回来。这其间,李婕也只是不慌不忙的微笑喝茶捶捶肩,有点缺乏紧张感。
人生,过得悠哉就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这荷包弄得太脏,我都以为很不值钱,现在仔细一看,上头绣的花,还挺气派的。记得你爹因为三十年考不取功名,没脸回家乡,才带着咱们母女在这儿定居下来……说起你表哥……过了这么多年应该会是很有成就的人吧。”
其实,李三娘只模模糊糊记得,李婕她爹的家世背景,毕竟,她是因为收留了无家可归的他,才会与他成婚的,在此之前,她可是完全不了解李婕的爹。
亲戚什么的,也都是李婕她爹十年前回家乡探望一次,回来告诉她的。
“不管了,都在这节骨眼儿上了,就叫你表哥负起责任娶你吧!既然是大学士之后,好歹也该人模人样,有点家业了……”
“爹也是大学士之后呀,可感觉上没什么家业。以此类推是不对的。”李婕淡然评论道,像在说不相关的人。
“……你少说两句,咱们快点收拾东西,趁夜去投靠你表哥吧。”
李三娘有时总不知哪个才是她女儿的真面目,她偶尔冒出过分犀利的言词,到底是她真糊涂呢,还是假迟钝?
李婕歪着头想了想,许久才迸出这么一句。“我不认识表哥欸……人家怎么会收留我们?”
“这年头,谁还管你认不认识?拿着绣荷包赖上他就对了!大学士之后,想必也挺注重名声,若是不肯娶你,咱们就去告他──告他始乱终弃!”
“可我觉得……这么急着成亲,是不是太草率啦?有点儿有勇无谋哩……”
“父母说了就算数,我要你嫁你就嫁,不然你就不是我女儿!”
李婕轻轻瞥了娘亲一眼,苦笑叹了口气。只要娘亲开心,她也会开心的,打小就是如此,这次应该也不例外……吧?
半个月后,南江县城某处街坊上,多了对不太确定自己到了哪儿的母女。
“这房子看起来好气派。”站定大街上,李婕仰着头,迎着刺目阳光,她几乎快要看不清楚匾额上头写了些什么。她回过头对着娘亲绽出一笑。
“我总觉得不太对劲,这房子的格局像是极有身分的人哩。咱们的亲戚有这等高贵的人吗?”
母女俩日夜兼程赶路半个月,好不容易才来到记忆中,父亲口述的那地点。
李三娘也有些迷糊,皱眉看着女儿,心里不是十分有把握。“可你爹说,你姑表哥的房子,是这县内最大的,这么问人就找得着。”
“嗯,爷爷究竟叫什么来着?”李婕慢条斯理的问。她一向没费心记太多事,而从未谋面过的爷爷一家人,当然不是她该记着的。
“……李大学士。”沉默许久,李三娘只得承认她没记住那文诌诌的人名。
“那远房的姑表哥又叫什么?”
“我怎么知道……订亲的是你死去的爹,又不是我。”
这次轮到李婕不说话了。“看来……我们的线索只剩下我与表哥各持一个的绣荷包?”她虽仍面带微笑,不过已觉得自己的小脑袋隐隐作疼。
没想许多就踏上旅程确实是过于心急。
“嗯,现在也没法子回家去找别的线索,咱们身上没剩下多少盘缠,撑不到半路。”李三娘只能怪自己离家太仓促。“总之,娘说得没错啦。就是这儿。”
“看来,得想想办法才行。”李婕揉了揉总是惺忪的睡眼,定下心神看了看四周。“绣荷包上头那朵兰花,跟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