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夏初落座,并未察觉,可这小小的表情被百里墨看个正着,未动声色的站在了她身后。
奉京的戏堪称一绝,戏子更是千娇百媚,仿佛那凤灵江的溪水一般,轻灵水润的让人心醉。而白翎就是其中的佼佼者,寻常人想听他唱上一曲,可比登天还难。
所以坊间有了这样的流言:想让白公子献艺,光有钱不行,还要瞧瞧人家公子的心情~
尹夏初倒也好奇,暂时放下想要询问的话,坐在椅中找了舒服的位置靠着,翘唇而笑:“就先劳烦公子唱上一曲儿了。”
“小姐稍等片刻。”白翎有那么瞬间的失神,随即福身:“容我换件衣裳。”
当白翎再次出现在眼前时,之前的清幽宁静已不复存在,紫衣红璎珞,眼角纹着朵白色落梅,金黄色的花蕊衬将整张脸衬的动人心魄。
夏初十足惊艳了把,灵动的大眼在白翎身上四处打量,绕是一向风流镇定,把某人偶尔犯花痴的行为当做浮云的百里墨,也皱了皱英俊的眉毛。
苍天可证,她绝对不是看呆了!虽然确实是国色天香,可自家相公又哪个不是人间罕有的绝色呢?她发呆,是因为从这个角度看去,白翎的长相与云宥两兄弟竟有五、六分的相似。
难不成还真是误打误撞,一下就找到了正主儿,云宥两兄弟红人表哥?
另一边,白翎清了嗓音,芊芊细手轻柔一挽,如珠落玉盘的声音便倾泻而出,屋角的侍儿仍恭敬的垂首直立,时不时看向夏初的眼光可不像之前那么淡然。
经常光顾春风楼的恩客都知道,白翎主动献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就连鸨公的面子,有时也不见得会管用,可如今,居然自言献艺,连最最精贵的尽缕紫香衣都穿了上。
白翎看似认真吟唱,可耳后却微微发热,坐着女子的眸子就像是熠熠星辰,不经意间的四目相接,扰乱了他的心湖。
好像跟那时的感觉,那时的人非常像!
尹夏初自然不知他的想法,在纠结许久之后,歪头看了百里墨,嘴里说出的话确实问白翎的:“唐突问下,白公子在奉京可还有亲眷?”
打断白翎唱戏的,夏初算的上第一人。
白翎很自然的收了势,垂首想了半刻,微笑道:“不曾有,白翎亲眷皆已不在人世。”
“是么”夏初故作长吟,从椅子上缓缓起身,在桌前站定:“我府上到有两个孩子,小小年纪长相颇为俊俏,跟公子倒还有那么几分相似。”
“世人千千万,有和白翎相似的,倒也不稀奇。”
夏初看着他,点头道:“没错,是不稀奇,可其中一个昨儿晚竟跑了,说是到了这春风楼找失散多年的表亲。”说着,她忽而妖娆的笑了下:“找人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我刚刚买回来的奴侍,就如此大胆放肆,实在让人不快。”
话到最后,越发的冷冽,旁边的小侍都不禁缩了脑袋,惊
讶于女子前后的转变。
而白翎的瞳孔猛然放大,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那对双胞胎的表弟,家中破败,虽曾多次托人去老家寻找,却毫无音讯。
“您是说府上的小侍出逃是为了寻表亲?”虽然白翎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语速还是比之前快了不少,浓密的睫毛微微抖动,满眼焦急。
夏初悠悠然的望向他,回道:“谁知道呢,只是借口也说不定。”之后狡黠的笑了笑:“要是当真来了春风楼,且不提别的,能完完好好的出这大门都难,我也懒得操那份心。”
白翎暗自思忖,双胞胎本就少见,与自己容貌相像,又来春风楼寻亲,八成正是那对表弟。以往楼里闯进眼生的少年,鸨公定不会轻饶,要有些姿色的话,还会扣在楼里,之后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阵打骂声,在清宁的坏境中显得格外刺耳。
“跑,让你给我跑!我们春风楼岂是你随随便便进的?”一个满面涂粉的蓝衣男子,手里掂着竹条,厉声呵斥道:“既然进了,就别想给我出去!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拖回后院,别在这坏了小姐们消遣的心情~”
话毕,上前两个粗手粗脚的下人,架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向远处走去,蓝衣男子撇撇嘴,转身变了副讨好的表情,对周围驻足的客人行礼:“呦大人们可不要见怪,新来的雏儿总是不懂规矩,不好好教训教训就不之天高地厚的,呵呵呵,来来,你们几个赶紧的请小姐们进屋~~”
站在二楼床前的白翎凝重的盯着被拖走的少年,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衣袖。
“白公子?”尹夏初见他久久不动,开口唤道。
白翎愣了下,飞快的转过身,精致的脸庞笼着丝阴霾:“失礼了小姐可否容许白翎告退片刻,去后院拿些新鲜的花茶,给您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