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住了,我们从缙安那边来宁广做海货生意的,顺便带着两个表弟来见见世面,我们俩都是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的公子哥。”
上了马车,已然快要接近宁广地界,但夏墨弛那副样子不像个靠谱的。
岁颢再三对着他强调复述,生怕拖了自己姐姐的后腿。
夏墨弛敷衍点头,那眼神却是半点都忍不住地直直往左侧去。
往半阖着眼眸、闭目养神的岁聿身上去。
玉面洇着薄红,着锦红色长袍,倒真像极了那富贵窝里养出来金尊玉贵的小公子。
就是不像纨绔。
通身那气度别说不学无术,往那儿一站就能唬人,绝对比大雍半数的教书先生还要有文人相。
这模样,哪里能骗得过人分毫。
宁广靠海,向来在大雍众多府县中不算出彩,税赋时有补交,往盛京递交的述职折子也大多言民风淳朴。
不是什么富庶的地方,却也不需要朝廷头疼。
马车刚一驶近宁广地界,便能感受到空气中的潮湿加重。
装潢华丽的马车停稳,引得街边百姓频频望去。
“这马车值钱啊,上面那是金子吧?”岔开腿坐在地上的胡老三抓了抓脖子,眼热得很。
最近这宁广到底开不开海闹得沸沸扬扬,来来往往多了好多富商,听说是来探听消息的。
不过这也和他们没什么关系,反正钱都是上面那些人拿,平民百姓要是能被赏口汤喝,都觉得是天上掉馅饼了。
“啧,又要下来一个胖富商了,我什么时候能吃得那么胖呀?”胡老四摸了摸自己干瘦的身材,剔着牙摇头。
摇头的弧度却在看到马车上下来那人时,猛地顿住。
锦红衣袍上绣着的金线随下马车的举动游走,黑色靴履踩在润湿地面上,踮着脚似乎很是嫌弃。
这本应该是被他们在心中暗自吐槽、咒骂的又一个富贵哥儿,好像吃金子都堵不上他们的嘴,偏偏要贬低他们这儿的所有东西。
地面太潮湿不好,海面带来的风都是腥的。。。。。。
上一个,上上一个,以前很多个到他们这儿的老爷都会这么强调。
偏偏,所有的话放到那人身上,好像连暗自嘟囔都成了夸赞。
“呸呸呸,这好多水啊,闻着怎么这么不舒服?”岁妤掩鼻,踮着脚生怕踩在水洼里。
“前几日下了几场雨,海风本来就腥,水汽带着肯定也难闻。”岁颢解释,手里拿着的大氅披在岁妤身上。
“哥,”岁妤装作满,薄红敷面,“也不知道你来这做什么生意,这么一个穷地方还能比自家金矿赚钱?”
“就是就是。”岁颢附和。
夏墨弛浑身僵直,穿金戴银最后从马车上下来,一派暴发户气派,却被岁妤调笑似的一声“哥”给弄得眼前昏黑。
“是。。。。。。”下意识附和后夏墨弛才反应过来,握拳在鼻尖清了清嗓子,“你们懂什么?钱我有的是,但这名利。。。。。。”
“哥你要做慈善啊?”岁妤咧他,好像压根听不懂夏墨弛的意思,不学无术的形象做了个十成十。
只是旁人身上让人讨厌的举止言谈,照搬放到他身上来,怎么就格外叫人喜欢呢!
茶楼高处,窗边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楚引辞指尖敲着桌面,清冽的面容都被脸上溢出的些许笑意带得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