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沉烟依言施为。
然后她看到青碧色的玉上幽绿的光如游龙般倏地掠过,接着手心一痛,眼前一黑。
下一刻她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大房间——或许该称为旷野,因为她没有发现墙壁之类的东西。可是脚下的地面平滑如镜,明净似霜,又显然是人工造就。面前一张样式古朴的紫木桌,桌上笔墨纸砚俱全,左手边更是码了整整齐齐四个书堆。而她坐在桌前的高椅——恐怕也是这空间惟一一张椅上。
玉沉烟先是吓了一跳,随后猜度这大约是一处以术法创造的特殊空间。纵目远望,也看不见这古怪地方的边界在何处。空旷和静寂充斥这个空间,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无法远离座椅。每当她试图这么做,一种无形的力量就毫不客气地将她摁回去,她所能做的最大幅度动作,仅仅是站起身来伸个懒腰。
泪!她大概猜到怎么回事了——修真界的斯巴达式强制学习……
喂喂,这样很打击她的学习积极性啊!古代中国不都强调“以德治国”么,要以德服人啊喂……这里虽然是架空,但也不至于差这么远吧?
抱怨归抱怨,她还是老老实实地打开书。
刚一翻开,就听见有人声仿佛自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不焦不躁,不急不缓,男女难辨,却是十分悦耳动听。细细指点玉沉烟对书中的不明之处。虽不能与之交谈,但只要她产生疑惑,立刻就有相应的解答。玉沉烟一心二用,一边听他——姑且称为他——宣讲,一边观察,发觉那声音竟似直接传入脑海,与思维相通。
太可怕了。这样一来她偶尔想YY一下都不行,无论想什么他都会立刻知道!
让她有种随时可能赤身裸体于光天化日之下的危机感。
正想着,突然觉得一阵麻痛,虽然只持续了不到三秒,却已令她冷汗直冒。刹那间她对电椅上的死刑犯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哈罗德?布朗真不是个好东西!(科普老师:哈罗德?布朗,发明电椅的人)
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威严与冷漠:”专心听讲,不得分神。”
我¥#×&%¥@@×!
又遭电击——
我靠!×&#@%……%¥#!!
再遭电击——
@¥%&!!&¥#×¥@!¥…××%¥@!!!
继续电击——
……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当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玉沉烟明智的压下了将这个杀千刀的刽子手的母系八代问候一遍的冲动,收神敛意,气沉丹田,竭力做到眼观鼻,鼻观心,以免再受皮肉之苦。饶是如此,涔涔而下的冷汗早已浸透薄衫,衬着她煞白的脸,一眼望去,简直是“奄奄一息”的最佳真人现场诠释……
生怕再遭毒手,玉沉烟强忍眼泪,打叠精神努力听讲,只道这样便可逃过一劫,不料那声音花样翻新,又提出问题要她回答;要是不思考就回答或乱答一气,身上便会如火烧般疼痛。
如此高压政策,叫玉沉烟又气又恨,却是无可奈何,只得含着一包眼泪惨兮兮地学下去。
郁舒寒,姑娘跟你梁子结大了!
滋——(场外电击配音……)
呜……
…
郁舒寒稳如泰山地端坐在梨木椅上,悠然地翻阅手中的古籍。
午后温煦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这冷寂的房间,在地面上投出一片斑驳不清的阴影。
碧忽上仙那墨黑的眼睫微微颤了颤,转首向右望去。
一身绯紫的少女静静地站在那里,右手触着一块碧色方玉,双目紧闭,表情复杂多变,忽而迷惑,忽而恍然,忽而痛楚,得意洋洋和可怜兮兮以时速一百八公里的热带风暴速度先后掠过她的脸颊。
而她的师父,仙界第一人,大名鼎鼎的碧忽门郁舒寒郁师尊,正兴趣盎然地盯着她的脸,认真思考为什么一个人的脸可以如七月的天瞬息万变。
这种行为,在汉语大词典中有一个词可以稍加概括,那就是,无耻……
上一刻的神气活现下一瞬就被痛苦惊惶代替,紧皱的眉头配着还来不及退去笑意的唇角,使她的面孔看起来有些扭曲,有些逗趣,还有些可怜巴巴。
细密的薄汗布满她的额角,红润的脸颊也变得苍白。
看来在那边吃了不少苦头。
是不是过于严厉了?
但他这里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