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就下去准备。”
嘴里“咯嘣”一下,苏芷看着我,“什么声音?”
我把筷子伸到她面前,“不小心咬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四、往事如烟
就着天边的一弯新月喝了半壶热酒,好歹有了些微暖意。刚钻进了被子,门外就响起苏芷的声音,“阿叶,是我。”
“噢,等一下。”
正要爬起来开门,苏芷竟然已经走了进来,“你怎么睡觉连门都不关?”
我把头埋进被子里,“忘记了。。。。。。”应该是从厨房偷酒回来,太过心虚就忘了关门。
“我们姐妹多年不见,今晚就好好叙叙旧。”苏芷不由分说躺了下来。
我撇撇嘴,坐起身,“我要睡外面。”
“晚上掉下去可不能怪我哦。”苏芷一边说一边往里面挪,“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天天嚷着要睡外面。但是每次睡外面,半夜都扑通一声掉下床。如果是夏天,你就会自己爬上来继续睡,如果是冬天,就得我把你抱上床。”
“冬天我好像没有掉下去过吧?”
“你冬天裹着被子掉下去从来就没醒过。”
“。。。。。。”
的确,我从小便和姐姐同室而居,同床而寝,同桌而食,直到七岁那一年。那年,祖父去世。我躲在她身后,看着他们把祖父装进了一个黑色的大盒子。听他们说那个叫做棺椁,是人死后要待的地方。那时候一直想问她,我们死后能不能待在同一个棺椁里?可惜,我还没来得及问,我的姐姐便不见了。
离开摇光以后,我学会了一个词,叫同穴而眠。我在清夜门外跪了一天一夜,暮色再次降临的时候,他终于推门出来,单膝跪下来抱住我,“替我准备好棺椁。”
窗外是荒寒月色,在床前投下或明或暗几道影子。在落谷的那几年,半夜醒来我从不敢点灯,怕看到孤独的烛焰在蚊帐上投下的影子。
这个世界上,我最深爱的两个人,最后选择的都不是我。
“你在想什么?”此刻的苏芷温暖平和,仿佛沉睡多年的真正属于她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短暂地复苏。
蜷缩起来窝进她怀里,就像小时候那样。
“你在想他对不对?”她抚着我的头发,“当年看着他上船离开,你突然哭着告诉我你愿意远赴中原治疗时疫。那时候我就在想,你那么傻那么天真,如果就此错过了他,也许这一辈子就只想着他了,那多不合算。可是没想到,最后你的生命里还是只有他一个人。”
我往她怀里拱了拱,“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没什么不好?他最后逼得你跳崖自尽。。。。。。”
我打了个哈欠,打断她的话,“好困呐,睡了。”
苏芷不依不饶,“阿叶,你老实告诉我,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年来,我走过寂寂荒山,路过莽莽平野,渡过汤汤大河,宿过哀岭孤村,看过昏鸦老树。可无论走出多远,只需凭一句话便能将我拉回噩梦的原点。
六年前,织月楼血洗南宫一族,江南第一世家在一夕之间覆灭。织月楼虽自此问鼎江南武林,实则也元气大伤。为此东霓带回一批孩子,秘密将他们培植成了药人。我得知后与清夜大吵一架。他拂袖而去,我北上千门。
三个月后,清夜旧病复发,大叔和阿默亲自将我送回了织月楼。他们走后的第六天,我在喂清夜喝药时突然腹痛。他将我抱上床后,我的下身流血不止。卜二诊断之后说,我的孩子没了。自此以后,清夜一病不起,也不再见我。也许没有人知道,我和清夜虽然早已同床共枕,但他从来都没有冒犯过我。多年之后,我在师父留下的古卷中看到一个方子,能令完璧之人流血不止,如同流产。
在被幽禁的第四天,卜二来到了我的青梅坞。卜二一世桀骜清高,那日见到我的第一件事却是下跪——他求我一死。我的死必定对清夜打击甚大,但只要他撑过这一关便可保十年无虞。用兵家的话讲,便是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是逢一进十的法则,也是当时唯一能救清夜的办法。于是我让卜二带话,说自己想回摇光。途经寒碧寺,见崖下江水滔滔,尸骨多半不会被找到,便称病在寒碧寺久宿,寻了个机会跳了下去。
往事扑面而来,令人掩面不能视。但是那些颤栗,都只能藏在低眉浅笑里,“山中岁月长,又是那么多年以前的事,哪里还记得清。”
虽然已经轻车简从,马不停蹄地赶路,但终究不能与我之前一骑独行的速度相比。单赶到苏城就花了两天时间,于是顺理成章地宿在盛世芙蓉。免不了当着苏芷和萧羽凡又和蓝翎演了一出久别重逢姐妹情深的戏码。
在淅沥的雨声中醒来,推开窗的刹那,湿润的晨雾翻涌而入,天际朦胧,远山含黛。贴着老石墙,一树木槿开得正盛。随着雨打,紫红两色的花微微飘落,浮在小街上浅浅的一层水中。
突而念及如果现在出发,也许赶得及向小白道声早安。我套上外衣,推了推苏芷,“我先走一步,好回去准备准备。”她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翻过身去继续睡。
拐过山坳,远远便望见纯白的蔷薇花海中露出的一角黛色屋檐。一路穿过深深浅浅的绿,巨大的金合欢树下便是我的家。正待绕过拐角处的大丛荆棘花,一袭绯衣从幽深庭院中跃然而出,鲜衣怒马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山路尽头。那一骑绝尘的身姿,倒像极了沉醉。
伴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走进院子。“落声”在东边花厅临窗而坐,手里摆弄着茶具,闻声头也不抬道,“在下说过的话不会轻易改变,凌姑娘还是。。。。。。”
我靠在窗边,以手支胰,含笑端详他,“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