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陀恶汉双脚离地,正要朝后方倒抛开去的一刻,所有人,包括龙鹰在内都没有想到的事发生了。
驿堂一人闪出来,缩地成寸地赶到沙陀恶汉后方,就在恶汉抛掷了半丈的距离时,凌空抓着他的粗胳膊,接他一个正着,接着以肉眼难察的高速往左右晃动十多次,方降至地面,松开手。
恶汉颓然坐地,连续狂喷三口血雾,血色尽褪,苍白如死人,但人人晓得本踏入了鬼门关的沙陀恶汉,给此人硬扯回阳间。
龙鹰心中大骂,表面却堆起笑容,还鼓掌喝采道:“精采!精采!我杀人,恩公救人。哈!杀人容易救人难,当然是恩公了得。哈!”
另三个沙陀人拔出兵器,目射凶光,摆出动手拼命的姿态。
救人者正是刚才义垫二两钱的杰天行,展露出能惊世骇俗的功架手段后,仍是悠悠闲闲的模样,向三个沙陀汉以突厥语喝道:“干什么?还要动手吗?给我滚!”
三汉呆了一呆,你眼望我眼,然后收起兵器,斗败公鸡似的,搀扶起只剩半条人命的伙伴,回前堂去了,与正举步走出来的杰天行两个艳女随从们错身而过。
杰天行含笑来至龙鹰前,道:“在这里,可以不杀人,怎都较妥当点,山南驿是明言不许武斗的。”
艳女来到他两边,亲热地挽着他左右臂弯,愈发衬托出他尊贵的身分,加上适才显示出与参师禅一辈同级数的武功,龙鹰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杰天行此着妙至毫巅,将龙鹰暗中拟定的大计破坏无遗。
龙鹰看似因对方出口伤人,叫他汉狗,故盛怒出手,事实上却是经过缜密的思量,目的不是杀几个人那般简单,而是瞄准其中一个表面是在看热闹的旁观者。从此旁观者的波动里,他看穿十多人里藏着五个敌人,最厉害是他们外袍里藏有装好的弩箭机,欲趁龙鹰注意力被沙陀汉吸引过去的时机,忽然发动,致龙鹰于死地。其中一人武功远胜其它人,该是这批明暗敌人的领袖,龙鹰的理想是先干掉其它人,将此人生擒活捉,再来个大刑伺候,不怕他不招出天马所在和其它秘密。
杰天行也不是恰巧路过,因他才是这个冲着胜渡而来的行动的最高负责人,见龙鹰并没有如他们所料般,趋前迎战沙陀人,只以隔空拳劲却敌,立陷不知该立即发动攻击,还是须先看形势发展,进退维谷之局。
龙鹰唯一收获,是终于晓得谁是敌人。当然,对方亦肯定了他是龙鹰。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博真和山欣只知瞪眼看着杰天行。
寒风呼呼里,两个年轻艳女将丰满撩人的身体紧裹在连斗篷的棉袍里,一绿一白,只露出风情万种的花容,像雪夜里诱人的美丽幽灵,以龙鹰的见惯美女,亦暗羡杰天行的艳福。
龙鹰笑嘻嘻道:“原来竟有这么一条规矩,幸好恩公提醒,否则今晚便要露宿街头。”
杰天行左边的白袍艳女瞅他一眼,媚态毕露地含笑道:“这里又不是瀚海军,朴小弟想睡街头也没着落呢。”
又向杰天行媚笑道:“朴小弟真有趣,今晚让奴家陪他吧!”
杰天行装出个给气死了的趣怪表情。
龙鹰心中一动,终猜到杰天行是何方神圣。从两个艳女身上,他看到媚术的影子,比起湘夫人或柔夫人虽仍有一段距离,却属康康等的级别,所以第一眼看到她们,便感到其充满媚惑力的“艳”,是源于媚功有诸内形于外的妖艳。由此推之,杰天行该为塞外魔门的重要人物,留在默啜身边,今次是奉默啜之命来对付胜渡,恰巧遇上龙鹰。
杰天行做梦也没想过,龙鹰因着到大江联做卧底的宝贵经验,看破他是谁。
默啜不惜人力地要杀胜渡,绝不止是为出口恶气般简单,而是一石二鸟之计,首要是立威天下,让所有人晓得敢和他作对,最后必饮恨收场。没有胜渡,天石不会变成三把天剑,那铸有“龙鹰笑赠”的牌子也不会藏在封密了的天石内。默啜对胜渡,不会比他对龙鹰的痛恨差多少。
另一作用是向龙鹰施下马威,可想象如在两军对垒时,胜渡的首级高悬敌阵前方,对龙鹰的打击有多大?
此时驿堂后门大开,堂内好事者见有人受伤至须给抬回去,十多人忙赶出来看个究竟。
龙鹰扮出色迷迷的模样,道:“姊姊肯陪小弟,是老天爷的恩宠,可惜我今晚还要去拿小偷,恐怕没空消受。”
转向杰天行道:“山南驿除不许武斗外,是否还有不准盗窃的规矩。”
杰天行捉不住他此话背后的动机,随口应道:“该是这样吧!”
龙鹰道:“拿贼不免要动武,如此不是很矛盾吗?”
绿衣艳女“噗哧”娇笑时,立即艳光四射,来看热闹者都改为看女人。
一个声音传来道:“没钱给的是你,打伤人的也是你,是否要本姑娘逐你出山南驿?”
她说的回纥语属突厥语系,龙鹰听懂大半,猜出其余。
来的自是龙鹰的克星回纥恶女,见到她,龙鹰立即头痛。
恶女来到众人一侧,叉着蛮腰,向四周的围观者骂道:“爱吹风淋雪吗?滚到驿外去,不要在这里阻塞通道,是否要本姑娘拿棍子来赶你们?”
众人莫不发噱失笑,当然没有人敢和她理论计较,立刻一哄而散,五个刺客乘机开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