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公公道:“这就是玩政治手段。首先,你要明白封王的意义,为何不是二张同时封王,封的是张昌宗一人。”
龙鹰茫然摇首。
胖公公道:“‘皇’和‘王’的分别,是顶上欠龙冠,‘王’加冕成‘皇’。明白吗?李氏宗族封王是理所当然,武氏子弟封王,是因你师姊造出来的势,外姓封王绝非多个头衔般简单,是为张昌宗度身订造,隐有可取李显代之之势,其只求李氏宗族的支持,在于表示对武氏子弟的轻蔑。”
龙鹰道:“李显等怎可以同意上表呢?”
胖公公道:“问题在有何后果。以政治手腕论,二张非常短视,逞一时之快,却处处树敌,连与他们一直有交情的太平,因此非常不满。最后,这种不满转移到你师姊身上,圣上不支持二张。二张凭什么狐假虎威,李氏子弟之所以屈服,是怕二张是在你师姊的指示下行事。”
龙鹰道:“我的老天爷,真的复杂。”
胖公公道:“可以想得简单些,就是李显本人,安于逸乐,别的事可听韦妃的,独在与明空对抗上有自己的主张,也就是没有任何主张。正因如此,方造成眼前朝内朝外史无前例、荒诞奇怪的局面。就在这个时候,你的‘范轻舟’来了。”
龙鹰一怔道:“我竟那么重要?”
胖公公道:“‘一石激起千重浪’,无人能料事情的走向,你从来不明白张氏昆仲,因根本没兴趣去了解他们。你视他们为‘男宠’,他们却视自己为‘皇夫’。明白吗?后可称帝,皇夫当然有同等的机会,你认为他们是痴心妄想吗?他们则认为是理所当然。现在他们要争的是帝座,即使他们对政治一窍不通,也知须在明空掌大权时力争,现在明空称病不朝,最紧张的正是他们,情况可以想见,他们绝不肯坐以待毙。”
龙鹰道:“他们可以做什么呢?”
胖公公道:“你是‘聪明一世,蠢钝一时’,当然是借明空之手,杀掉李显。你和我均知明空绝不会这么做,他们欲认为只要证明李显意图谋反,明空一怒之下,不放过自己的亲儿,就像以前那个样子。”
龙鹰沉声道:“这就是张昌宗挑衅李裹儿的原因吗?”
胖公公微笑道:“邪帝终省悟了,他们在逼李显谋反。”
龙鹰摇头道:“李显怕圣上多过怕老妻,不敢为此说半句话。”
胖公公道:“何用李显谋反,他身边的人按捺不住便成,忍耐总有个限度,不过现在给你这般来搅局,公公又插手其中,二张方寸已失,进退两难。”
龙鹰沉吟道:“依公公的判断,我是否化解了暂时的危机呢?”
胖公公苦笑道:“若只得两方人马斗争角力,暂时该难起波澜,可是神都现在的利益集团太多了,特别是以台勒虚云为首的大江联,套用兵家之语,我们既不知其所攻,故亦不知何所守。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他们的阴谋。”
龙鹰道:“明白了。”
龙鹰落往船子去,符太在船尾轻摇橹桨,逆流而上。
寒风呼呼,际此初冬时节,天气明显转冷,神都的民众换上御寒的衣物,两人亦不例外,以之为掩饰伪装,帽子低压过眉,革袍棉鞋,巧妙也改变体型,不致隔远一眼看破是“范轻舟”或符太。
博真三人依旧到翠翘楼鬼混,还会对有幸到国库之事大吹大擂,以示没有机心,作糊涂状。
符太问道:“有消息吗?”
龙鹰道:“岂止是消息,现在对目标们的所在清楚分明,香霸关上铺门后往翠翘楼去;霜荞午后回如是园,一直没有离开;杨清仁则在半个时辰前抵如是园,他是如是园常客,平时出入如是园,并不惹人注意。”
符太一怔道:“怎可能掌握得这般巨细无遗?”
龙鹰答道:“因为小弟去见的是陆石夫陆大哥,他乃神都消息最灵通的人,在我返神都前,透过胖公公知会他,教他对这几个人特别留神,怎瞒得过他耳目。”
符太皱眉道:“杨清仁一方也有严密庞大的情报网,不怕被他们察觉有异?”
龙鹰欣然道:“是过去的事哩!陆大哥晓得这方面的情况后,不住截查盘问他们一方混进神都的人,还抓了几个人回去用刑逼供,虽没问出什么来,足令霜荞大为收敛,再不像以前般肆无忌惮。”
稍顿续道:“知道又如何,监察全城是陆大哥份内之事,奉旨而行,且他的监察网是天罗地网,无影无形,有一套特殊的通风报讯手法,人人习以为常,不以为异。”
接着叹道:“为何对柔美人一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