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出行极为不方便,想从这座城到前往另一座城,不知要费几天功夫中间不知要停几次驿站,若是走的稍远一些,可能半个月甚至数月都将在马车驴车上渡过。
而且,路上没有人保护的话,很容易因为各种意外夭折在半路。
所以,皇帝在当地人心中只是个摆设,皇帝老子甚至没有一只鸡重要,尊敬也谈不上,名字也不知道,只知道他是天底下最大的财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当地民间流传着一个猜想,皇帝老子肯定天天吃肉饼吃到饱,皇宫里肉饼似海,大蒜似山,胖的跟球一样,皇宫里更摆着一排纯金打造的农具,金光闪闪,那是皇帝老子种地时用的工具。
比起远在天边的皇帝老子,滨宝县有个看的见摸得着的老爷,传说若是能和这位老爷说上一句话就能立马飞黄腾达,若是能搭上一丝线那更了不得了,用脱去人身羽化登仙来形容都不为过。
此时惊蛰刚过去不久,天气相比于之前已经暖了很多,很多野花已经开始露头开花。
天空晴朗,那小莲却始终觉得头顶被一团乌黑到几欲滴下来的乌云笼罩着,就连春风都格外冰寒刺骨。
思绪像无头苍蝇飞来飞去,秀丽的黛眉间尽是哀愁,那小莲这才想起身边有值得依靠的人,轻声道,“奴家一个妇道人家,得罪了徐老爷断没有活路。。。恩公你威武不凡还请给奴家指一条生路。”
牛大志指了指自己,“我?”
那小莲臻首轻点,“奴家知道自己是个祸害,一切都因奴家而起,只恨今生此身已许不能侍奉恩公左右,只愿来世能在恩公身边当牛做马报答恩情,还请恩公看在奴家老母的份上,为奴家指条生路。”
那小莲说着便噗通跪在地上。
他是知道求人的滋味的,当初那个郎中不愿给母亲治病他亦是求人跪过,牛大志仗着自己怪力将人扶起,急的抓耳挠腮,说道,“平时都是我哥哥拿主意,我什么都不用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恩公的兄长?”
“我哥哥牛文龙是最聪明的人!”
“恩公的兄长现在在哪?”
牛大志猜了几个地方,他也说不准哥哥现在在哪里忙,那小莲想让他去请教脱身的办法,但牛大志非要先送她回家,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万一你又被泼皮缠上,没有我谁会救你?”
“多谢恩公。”
离开坊市后一直往东南走,随着深入巷口越来越狭窄,宅并着宅,小巷的光被前面的挡住显得颇为幽深,巷口最多只能容纳两三人并肩前进。若不是脚下还铺着青石路,牛大志甚至以为回到了牛家庄,牛家庄的巷路比这宽敞多了,至少牛车能钻进去。
推开家宅的大门,这是一口极其普通的宅院,天井亦是非常狭窄,其规模甚至没有他在牛家庄时的老宅一半大,天井摆着小木桌和洗衣服的木盆,右边厢房是生火做饭的厨房,院内根本没有种树的空间。
“小莲回来了?布买回来了吗?用了几分几两?坊市上打擂的人多不多?这段时间布行的衣服一定会买的比平时快,趁这段时间多买点布做成衣服卖给布行,等这一段时间过去,想卖就卖不出去了。”
庭院中,黑衣服的老太太腰背佝偻,她虽然睁着眼,但眼眶里只有眼白看起来有些吓人。
葱白的手指竖在唇前,那小莲显然不想让她知道,眨眨眼冲恩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中充满了乞求,“嘘。。。”
牛大志点点头。
老太太虽然看不见,但手脚颇为灵活能随意走动,丝毫没有被看不见而限制住,“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了。”
“娘。。。”那小莲红唇几次欲言。
牛大志便道:“我回家问问我哥,你在这里等我。”
听到陌生男人的动静,黑衣老太太的神情顿时变得极为紧张,“小莲怎么有男人说话?是谁,你把男人带回家了?”
“娘,事情是这样的。。。。”
短短几句话,那小莲就将在坊市发生的事情讲的一清二楚,牛大志嘴笨只是点头,黑衣老太太在听到卫兵被打之后腿已经在抖的像筛糠一样。
当得知徐公子的真实身份后,她顿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蹬着双腿不停的鼓掌,嚎啕大哭道,“哎呦喂!你个天杀的孤星你个该死的皮耗子,你怎么敢打徐老爷家的儿子!”
黑衣老太太指着牛大志大概的方向,用食指不停点着,她的手臂就像螳螂的前肢一样,大哭道,“让我们这一家该怎么活啊!怎么就没一棍子打死你个畜生!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的好大儿为了娶你这个妖精把命给搭上了,你还出去得罪徐老爷,我要是能看见,非把你的皮扒了!”
她哭到气头上,用双手左右开工,不停扇着自己瘦小的脸颊,“还能不能活啊!还能不能活啊啊!”
‘娘!’那小莲贝齿轻咬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心里不是个滋味,她将抱了一路的木偶放到桌子上,弯腰想将婆婆扶起来,可黑衣老太太在地上撒泼力气大的很,干瘪的手掌拽着她细嫩的藕臂不放,一个劲的扇巴掌,“打死你!打死你!”
“啊!”那小莲被打的惊叫不止。
她好不容易将藕臂从婆婆怀里拽出来,黑衣老太太蹬着双腿,又左右开工用巴掌不停扇自己的脸颊。
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那小莲用随身手帕擦了擦泪珠,啜泣道:“恩公,你快想想办法,让她别再打自己了。”
牛大志挠了挠头,“她又不是我娘。”
黑衣老太太还在骂,“你个天杀的孤星你个该死的皮耗子,你个地里的臭虫你个水沟里的癞蛤蟆。。。。。”
牛大志转身就要离去。
“恩公,奴家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