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只是只老鼠。”沈维深吸一口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掀开盖在身上的棉被,从炕上坐起。昨晚几乎一晚没睡,头脑有些昏沉,这让他情绪也不好了。
实际上,沈维,他这个通化保安军上校团长,从去年年底开始,他好像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上峰的军事安排他无从了解,他只知道命令如同雪片一样发到他手里,他带着手下的绺子们围着通化,在整个临江这一块没头没脑地乱跑。
沈维之前也和朝鲜义勇军那些人交过手,当时他靠着对夹皮沟那边的地形熟悉,引着对方的人走进到山里再躲到一边偷着打黑枪,可以说也没吃什么亏。可真到面对着联军主力,两边真枪实弹摆开阵型厮杀起来,他们这些缺乏军事素养的绺子们就立刻露了馅,刚一交火就抱头鼠窜向后方逃命过去,连带着沈维之前按着满清皇帝御辇图纸做的特有气派的轿子也在第一次战斗的时候,就被联军炮火炸成了一堆碎屑。
国军对沈维这些原本是绺子土匪投靠过来的保安军也没有多少指望,说白了,就是让他们当炮灰用,冲锋时冲到最前面吸引火力,到撤退的时候留到最后负责掩护。但几次下来,见这些保安军连炮灰都做不好,只能打发他们做些敌后骚扰的活干。
沈维知道他的部队可不是那些正统的国军,他的人死了一个就少一个,兵饷也会减少,没人会给他补充兵员武器。所以,他已经很小心地守着手里的这些人马,可但即便这样,不到一年,沈维原本手里的快一千的人马就只剩下眼前的七八十号人了。
上个星期,沈维误打误撞带着手下这些残兵冲进这个屯子,觉得眼前的一切怎么这么熟悉,一问屯子的名字才知道自己又回到了老龙头屯。
再次走进这个青砖宅院,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滞了,院子里的一切都没有改变,地上还是厚厚的积雪,但那个愿意为他用利刃刺伤自己大腿,在暴风雪的荒原里拼了命要救他的女人却不见了。
“一丈红,你这个傻女人。”沈维在心里暗自叹息,他的心里莫名像失去了什么,让他烦躁不安。这些年来,沈维一直努力不让自己去想起这个女人,却在身边一直带着她留下的短刀。
那个不长眼的绺子白面昨晚居然给他找了一个看起来好像一丈红似的女人过来,着着实让沈维吓了一跳。结果可想而知,白面掉了脑袋。沈维没有杀那个女人,吩咐手下的绺子别难为她,从哪来给送回哪儿去。
听到二门那里有人在小声说话,但声音很快便消失了。在这个紧要的时候,沈维可不敢有半点疏忽,他掀开被子跳下炕,抓起放在一边的皮袄靴子套在身上。
沈维推开正屋的门,冷着一张脸走出门去。屋外刺骨的寒冷让他几乎整晚未睡,昏沉沉的头脑立刻清醒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