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暗松了一口气,庆幸过关,试探道:“邪王既愿和我们合作,我们就放安隆一马。”
石之轩不置可否,岔开道:“千万不要因小失大,打草惊蛇实属不智。你们可知李渊下诏着李世民回长安,今趟他回来后,恐怕永远不能再领兵出征。”
徐子陵心中一动,直觉感到石之轩此消息非是辗转得自安隆,否则语气不会如此肯定。更知道石之轩仍在试探他们到长安之行的真正目的,故而反覆引证。一个应付不好,会令他推翻早先的决定。
轻描淡写的答道:“一心要杀李世民的应是建成和元吉,李渊怎会完全不念骨肉之情?际此外族虎视眈眈的时刻,南方则有帅军雄峙,杀李世民徒乱军心,所以必须由我们出手。李世民若去,颉利势将大举入侵,关中乱成一团之际,是少帅军挥师北上之日。唉!我唯一的愿望,是中土能尽快统一,平民百姓再不用受苦。”
石之轩凝望着他,沉吟半晌,点头道:“这就是子陵不肯退出的原因吗?若李世民被你们成功刺杀,子陵如何向师妃暄交待?”
徐子陵双目射出坚决的神色,却非是装出来的,而是狠下决心要在石之轩生出疑心前,先一步杀死石之轩,为的是天下的和平统一,抛开包括石青璇在内的一切顾虑,淡淡道:“我们有别的选择吗?当情况危急时,李渊会重新起用李世民,加上关中之险、洛阳之固,不知到何年才有机会止息干戈。”
心中同时想起跋锋寒的名句谁够狠谁就能活下去。直到此刻,这句话仍是完全正确。
石之轩道:“你们看得很通透,我亦不相信以李世民的为人行事,梵清惠的智慧,肯任建成、元吉将他随意宰割。唉!快天亮哩!”
他把目光投往窗外,神色复杂,令人难明,不知被勾起甚么心事。
徐子陵道:“邪王究竟想我们在那一方面为你出力?”
石之轩像听不到它的说话,轻轻道:“青璇不是说过会来寻你吗?她如何晓得你来长安?”
徐子陵心中暗颤,要瞒过石之轩真不容易。如非自己能控制体内经脉固定在某一常态,只气脉的波动,早让这位早臻入微境界的魔门大宗师察破他在说谎。现在则尚可凭才智应付,颓然道:“希望青璇能在静斋盘桓多一段日子,若大功告成,我会立即赶去会她。此后江湖的斗争仇杀,将没有我徐子陵的份儿。”
他这几句话字字出于肺腑,来自真心,透出一种深切诚恳的语气,而这正是徐子陵聪明的地方,因他说谎的本领实远及不上寇仲。
石之轩双目射出伤感的神色,低声道:“好好的待她,她是这世上唯一能令我石之轩心碎的人,对她任何的伤害,我是绝不容忍的。唉!子陵!天下发展至今天的局面,是没有人曾预料到的,寇仲终于从绝对的下风扳往上风,我石之轩惟有过而求其次,先统一魔道,接着摧毁慈航静斋,到时再看尚可有甚么作为。”
徐子陵愕然往他瞧去,道:“邪王对这一切仍未厌倦吗?”
石之轩回复冷静,不动半点感情的淡淡道:“厌倦又如何?还有别的更值得做的事吗?给我缠着毕玄,我要杀赵德言,在大唐宫内完成统一魔门的大业。”
徐子陵立时头皮发麻,心忖毕玄真的应邀而来,目的当然是助李建成对付他的二弟李世民,令未来局势变得更难测,苦笑道:“邪王不是在说笑吧?大唐宫除毕玄外尚有‘奕剑大师’傅采林、宇文伤、治好喘病的尤婆子,高深莫测的韦公公,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禁卫军,稍为暴露行藏,能脱身是万幸,那来寻人杀人的时间空间,何况是赵德言这般级数的高手?”
石之轩微笑道:“若轻而易举,我那须你们四个小子帮手助拳。今趟赵德言随团而来,与毕玄同是李渊的嘉宾,将会一同入佳李渊的太极宫。赵德言现在最顾忌的人是我,等闲不敢离宫,也不会跟宇文伤、尤婆子等为伍。而要干掉他不冒些险怎行?这是合作的条件,倘不答应你们就立即滚离长安,如肯合作,我的行动必须在你们刺杀李世民前完成,如何?”
徐子陵骇然道:“若给人晓得我们在长安,我们的计划还可继续进行吗?”
石之轩淡淡道:“你们是以寇仲、徐子陵的身份助我,与司徒福荣沾不上半点关系,何影响之有?如你们有办法引毕玄离宫,使赵德言落单,我亦绝不反对,只要是由我亲手杀他就成,那时魔门内还有谁敢反抗我。”
徐子陵道:“赵德言的生死并不能左右杨虚彦。”
石之轩平静的道:“杨虚彦非我魔门的人,没有人肯全心全意的信任他,这方面的事不劳你们去操心。”
徐子陵迎上石之轩的目光。
石之轩沉声道:“如我杀死赵德言,对你们有百利无一害,首先令李渊和颉利的关系破裂,而对硕利更是沉重的打击!子陵须立下决定,否则一切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