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应常怀没有拗过他,放下宣止盈的手离开了床边。陆莺坐到他坐过的位置,双手如蝶蹁跹,将封窍的银针一一取出,一根不落。
最后一根银针取出时,宣止盈猛地趴在床旁,咳出一口黑血。
应常怀离得最近,鞋面染污,他顾不上介意,一个箭步踩进污血,冲上去扶住她的肩。
“阿盈,你怎么样?”
“漱漱口。”
陆莺把装着温水的杯子送到她唇边,宣止盈忍着苦含了一口,吐进痰盂中。
“还好么?”应常怀问。
宣止盈缓缓地睁开了眼。
最初时看不见东西,只是茫茫一片,耳朵嗡鸣不止,一切细碎的声响都隔着水,间或听见几个调子。
血中沉积的毒素侵蚀了她的五感。
她感觉有人抓着她的胳膊,铁箍似的掐住,有些麻木地痛感。
那人心很急,一只在喊她。
只有两个字。
——阿盈。
我的名字。
仿佛触发了某个指令,出窍的五感立即归位,听不清的听到了,看不清的看见了。
隔着倒逆的天光,越过肩膀,她看清了。
“我说过的。”
——阿盈,我会去尹朝找你的。
去年的九月十日,在王城的街道上,他向她承诺。
彼时重阳刚过,秋高气爽。
如今料峭清寒,春风绿岸。
逢青卓莞尔一笑,恰如冬春化雪,底下的草色冒出来,开出了小小的,淡紫色的花。
宣止盈死死地咬住唇,眼睛红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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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门之前,应常怀回身看了一眼。
宣止盈紧紧搂住逢青卓的脖子,埋在他的肩颈上嚎啕大哭,眼泪如珍珠滚落。被抱住的人带着丝好笑,轻拍她后背,像是哄小孩一般,幅度极小的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