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还存着点希望,说不定纪筝他们出去了,屋内还留着不少物什,多早晚回来,逮她个瓮中捉鳖。
确如鲁西望所料,大中午阴云密布,冷匝匝雨点砸下来,将树林中的纪筝和那伽淋成两个落汤鸡。
一起风,小树林里寒凉,冻得人抖个不住。
刚开始还能用幽灵之力挡一阵,随着天色转暗,幽冥之力所照出的青光,在树林益发明显。
纪筝不得不止住结界,两个人往树荫里躲。
那伽把道袍脱下来罩在纪筝头上,“怕是着凉。”
“我去屋子里,给你熬碗姜汤来。”
那伽想趁雨色翻进屋。反正主院里莺歌燕舞的。从后面跳窗进西跨院,若是手脚够轻,并不一定就被发现了。
纪筝打着冷战拉住他,“等等,太冒险了。”
女子更为细心,谁知那些兵骑,有没有分出一二人手,在西跨院看守呢?
她撕了油纸伞上的纸,用咒术剪成小纸人,不防水的小纸人,便能在潮湿环境中多撑一会。
小纸人在树下长高变大,幻化成戴幕离的女子模样。
而后便轻飘飘飞往西跨院。
远远望去,真如白衣鬼影一般。
小纸人从后窗翻进西跨院,拿来多余的油纸伞,干燥的换洗衣物及姜汤、防风寒的药丸等,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
眼见主院里屋子里灯火通明,窗影上对酒痛饮,竟无人发觉。
不期而遇(四)
酒足饭饱,兵骑如蝗虫过境,搜刮搜刮纪筝屋子内所剩的东西,像是包袱、零用物件类的,复又上马拿去交差了。
交差么,小鬼对付上头的,自有自己交差的一套方法。
纪筝和那伽就着黑暗处,互相背身,换了干燥衣物。各喝了一碗姜汤灌下肚,周身暖和许多。
他们在树下耐心等待,确保马蹄声走远,才重新整顿收拾,待天色擦黑,再出发摸黑赶路。
下雨的日子,大中午天色就昏沉。等了许久,天色是暗了,可雨却渐渐下得更大,天上倒豆子一般落个不住,砸得林子里树叶哗哗齐响。
纪筝和那伽躲在林子里,雨淋得人都睁不开眼,湖水涨高,怕淹了红亭子,鲁家手忙脚乱的,着人往外面舀水,泼到林地里头。
人来人往的,暴露风险就大。
他们倒也胆儿大,趁黑撂倒了两个仆从,外头罩上仆从衣物,佝偻背腰的装老,光明正大混出去,走上回西京的那条主道去。
纪筝怕那两个仆从单衣叫雨淋坏了,让那纸人完全湿透前,顶了最后一回用,装作白衣鬼影,引人去那俩仆人所在的方向了。
多的手段她是再没有了。
自己挨冷雨,小腹像有只手在里头搅动,怎么憋气呼气都缓不过来。
佝背倒不是全装的。
是真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冷雨中双腿都似灌了铅。
那伽又抱起她。雨水划过紧抿的嘴角。
“这个鲁西望,舌头太长。”
纪筝呼吸短促,只闭着眼,敛眉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