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她没死,七年了,是不是也会长高。
纪瑄久违地耐心,“抬起头来。”
女纸人根本不理。
纪瑄内心一阵躁意。好像必须要看清她是谁。
否则,仿佛会错过什么,悔恨终身。
他走上前,半托住女纸人的下巴,生硬地抬了起来。
女纸人半抬的脸,倾城之色。
山根旁一点红痣,冷艳逼人。
只一双眼,毫无波澜,比若死物。
纪筝很少有什么情绪起伏,除了对在乎的人,何况纸人更无情感。
只有冷漠。
沾了雨水,女纸人脸上的五官开始融化。可女纸人的眼睛里,还清澈如初,倒映出纪瑄瞬间僵滞的表情。
而后是狂喜、慌乱,与急切伸向她的双手。
纪瑄是扑过去的。
可男女纸人遭雨水侵蚀,瞬间缩小,化为了轻飘飘的两片黄纸,坠落在他们先前所站立的水坑里。
不期而遇(六)
浸泡、变软、变形。
一碰就碎,和污泥融为一体。
砰。飞溅的水声。
飞扑出去的纪瑄,膝盖砸进了污泥地。
满身华服,顷刻脏污。
“大人!”旁边手下上前想扶,可看见他脸色,惊得不敢再动。
好骇人。
领头的难以形容尚书大人的表情。
但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女儿。他曾许诺下了值,帮女儿带东市上的荷香鸡,他忘了五六回,女儿每每瘪着嘴要哭不哭。口中还道“爹爹没事,下次可不能再忘了。”
终于有一回他想起来,拎着荷香鸡回去,女儿高兴得一蹦三尺高,被浑家牵着去洗手,一错眼的功夫,野狗吠叫着叼走鸡肉,和几条野狗一起分食,瞬间扯烂了那烤鸡。恶狗獠牙,口涎长长滴落。
变故太快,连大人都反应了好一会。
女儿回过神,尖叫不已,发了疯地去踹那些野狗。平日最怕狗叫狗咬人的她,发了狠。
那时女儿脸上的表情,和此时的尚书大人,太像了。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莫过如此。
纪瑄跪在泥地里,中雨密密匝匝,挡住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