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上赶着得罪人吗?”沈玉珍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得罪了林织云,“这桃花手绳市面多了总会不值钱的,日后还指望三嫂教些其他的。娘若是想要钱,日后对三嫂说话还是客气些吧,琼儿也是。”
沈玉琼浑不在意:“这有什么?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又跟林家断了亲,根本不敢离开沈家。只要她还在沈家,那就得看着我们的脸色过日子。三哥如今大半时候都不在家,她还能天天告状不成?被欺负久了也就习惯了,迟早有一天会跟大伯母一样忍气吞声。”
沈玉珍这才发现自己这个妹妹也不是真的完全没脑子了,她是肯定了林织云除了沈家无处可去才敢这样跟她说话的。甚至想将林织云打压成何氏那般软弱的模样,好让林织云一辈子翻不了身。
如果能做到这个地步自然是好,可他们真的能办到吗?
这个自然是不能的,林织云从前在林家忍气吞声那是因为林家没有一人向着自己,而她一个幼小的孤女也不能自立门户,只好暂时忍着,等嫁出去了也就不用再受气了。既然当初嫁人是奔着不再受气去的,现在又怎么可能甘愿受这口气呢?
如今相公疼爱,婆母慈爱,小姑子也是个好性的,她何必为了那些分了家的外人为难自己?
他们如今住的破屋就在村口,村口可是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今早这一出闹剧可有不少人看见了。林织云刚让沈君瑶帮她跑一趟去请白大夫过来,刘村长就跟他媳妇刘婶子一起过来了。
“哟,这是怎么了?川子媳妇没事吧?”刘婶子过来看到林织云肿起的脚踝关切道,“我跟老头子听说你二婶来你家把门拆了就过来看看,这是还把你弄伤了?”
“我要关门的时候二婶忽然扑过来,结果门板掉了我也摔了一下,就这样了。”
刘村长不由皱眉,刘婶子也气道:“这个钱招娣实在太不像话了。”
林织云叹道:“脚扭伤要怪我自己没站稳,不能怪二婶。可这门板不能算我们家的,我做不了主。我听说这屋子虽然废弃已久,可村里不少人家刚分家或者有外来人的时候,都是先在这里落脚的,这儿早就算村里公中的财物了吧?”
刘村长点头:“你说的不错,这屋子这块地只要没人买回去,那就是公中的。你二婶既然撞坏了,一会儿我会过去找她赔钱。一把年纪的人了,做了错事就想跑,真是不像话。”
林织云低头做出一副黯然的模样,刘婶子见了越发觉得这孩子可怜,不由多骂了钱氏几句。
“川子媳妇,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二婶那人原本就不像样。如今你们都分家了她居然还敢来胡作非为……”刘婶子不由看了何氏一眼,心想要不是这个当婆婆的立不住,新媳妇又何苦如此。
林织云低声道:“可她到底是长辈,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如今相公去书院念书了,读书人最重名声,我就是为了相公也不能……”
她说到最后竟是有些哽咽,刘婶子见了越发心疼。何氏与沈君瑶倒是目瞪口呆,她们都记得林织云并不是软弱的性子,这怎么说哭就哭了?
“川子去念书了?”刘村长和刘婶子都有些惊讶。
林织云哽咽道:“最近靠打络子卖绣品赚了些钱,想着相公从前念书也是不错的,便让他继续读下去。相公在家的时候二婶也不会像今日这般,今日她……以后还不知道该怎么过。”
何氏与沈君瑶面面相觑,不明白林织云这是真哭了还是故意在村长夫妇二人面前示弱。倘若是假的,这也太厉害了吧?她们从前没有发现她有这个天赋啊!
刘村长想起沈君川当年读书确实不错,并不比徐博闻差,只是后来没机会读了而已。如今沈君川既然已经复学,刘村长自然希望他们村里也能出一个秀才。毕竟他们镇上出过的秀才太少了,能得一个都是全村的荣耀。不管怎么样,他都得护好沈家几个妇孺,让沈君川安心念书。
又安抚了一番林织云后,刘村长与刘婶子便一同去了沈家老宅那儿,将钱氏好好敲打了一番,还从钱氏那儿抠了五十文出来,说是修门和给林织云看脚伤的钱。
钱氏气得骂骂咧咧:“她那是自己站不稳才扭到的,能怪我吗?刘村长是怎么回事?心眼偏到胳肢窝里去了!”
然而她再气也没用,家里并没有人会为她做主,她在村里人缘也不好,不会有人帮她。因此她也只能当着自己两个女儿的面不停地咒骂林织云。
沈玉珍懒得听这些,她记得刘村长走之前说过沈君川复学的事情。她记得她这个堂哥从前念书不错的,若是日后真能考上秀才了,他们二房三房也跟着沾光。只盼着这回她娘已经被村长罚过了,沈君川能看着这份上不再与他们计较。
然而沈君川真能不与他们计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