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被那一个滚字伤得无地自容,双手紧攥轮椅边缘,指尖绷得泛白,坐立不定的模样如坐针毡。
“软软你说滚,你觉得我能接受你这个简单的到应付的字眼?”
之前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关键还是要看他接下来如何去做。
如果将来,他回首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拼命去挽回过,岂不是更加痛恨现在的自己?!
“山腰的别墅发生火灾,到处都找不见你的尸体,哪怕是一点烧焦的灰渣都抠不出来。勘察现场的工作人员整整耗费半个月,才把倒塌的别墅清理干净,而这半个月我几乎不吃不喝,依靠李医生给我强行注射营养剂才勉强支撑。”
“我当时特别害怕,我好怕离开的瞬间,你就被别人先找到了。”
沈顾吞了吞嗓子眼的苦水,“索性没有找到你的遗骸,这是我一生最开心的瞬间。”
“软软你不在那灰色发烫的废墟里躺着,我真的开心极了,我沈顾一生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信神佛报应,但那个时刻,我心甘情愿跪在地上重重磕一百个响头。”
“因为佛祖庇佑我的软软逃过一劫。”
“可是这个时候你在哪里呢?你像从未来到过我的身边,从未对我温柔浅笑,挥一挥手如云消雨散般从人间蒸发殆尽。”
那个时候,他真的疯了,疯得可怕、可恨、又可悲!
“你知道两年来,为了找寻你的确切下落,我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成把成把吃安眠药,才能在晚上疯狂思念你的时候稍微安静几个小时,最严重的时候因为用药过量,险些死在医院的洗胃机旁边。”
“爸妈他们见我难受,都执意叫我放下手里的工作,专心养病,但是我不能停止上班,只有堆积如山的工作折磨我,腾空我,我才能不去想我的宝贝老婆究竟是生是死,如果死了,他的遗骸为什么我找不见?如果还活着为什么我依旧找不见他呢?”
“我究竟犯了什么天杀的罪,让你恨我躲我到这个地步,如果你愿意讲出来,我沈顾对天发誓,一定会改的!真的!”
沈顾从不是个善于流泪的人,此刻他已经彻底抛却了那些虚浮于表面的自尊脸面,他把自己的一颗红心生硬从胸腔里挖出来,只为了求唐软能给他一句话,一个确切的回复。
他不要滚,在这场爱情角逐里,他沈顾可以倒下,甚至可以死。
唯独不能滚。
他不可能放手。
尤其想到自己被家佣用绳子捆在床上,强硬搬开他的嘴往里面灌流食,而沈慎言冷冰冰地站在一旁面带嘲讽,仿佛居高临下在观摩一场好戏。
他不服。
无论如何,他死都不会将唐软送到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人身边去。
唐软安静地听完沈顾的控诉,每一句都说得清楚逼真,在他栩栩如生的讲解之下,真的身临其境去感受到了对方经历过的全部痛苦。
唐软也会心痛的。
他用了两年时间来舔平心头坑坑洼洼的遗痕。
为什么沈顾还有脸来控诉自己的无情。
难道最先开始无情的人,不是他自己吗?
他暗中让石麒把自己关进地下冰冷的黑房子里,让石麒给他打麻药,要破开他的肚子
他从不对我说爱,他永远以至高者的姿态对我索取索求,我像个破烂的玩意儿一般被他搬来摆去,被他监控约束。
唐软的眼泪滴滴答答垂落下来。
沈顾从来没有爱过他,他爱的只是他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