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软把病床旁的手机拿起,犹豫不决再重新放下,单手捏起嗓子的皮肉,竭力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倾吐。
“沈顾,记得之前为了哄我睡觉,你讲过的佛教三兽窣堵波的故事吗?”
“那只兔子,为了验证自己的佛性修为,主动投身在火海,把自己烤给帝释天食用。”
“话说这兔子打从内心是心甘情愿的吗?”
“你讲这个故事给我,让我像这只兔子一样,在被你冷嘲热讽无限伤害之后,还能无怨无悔地投身火海,替你验法,向你表明世界上只要有人一直爱着你,而你只要坐享这份爱,什么都不用给予。”
“很抱歉,我做不到。我曾经许愿要爱你如生命,如今我做不到了,退缩了,也放弃了,我胆子小得很,你是知道的,我不敢把自己烧熟了给你整个吃掉我还想要平等的尊重和自由。”
他说得每一个字都好疼,砂纸在一点一点打磨喉咙上腐烂的血肉。
但,他要说。
两年,无数个日夜,唐软都在构思自己如果再见到沈顾,他会怎么样清楚表达自己,而不结巴,不落泪。
现在他终于不结巴了,可他的喉咙在承受每一个字音锋利的重量,连他的生命也脆弱到难以承受更严重的摧磨。
沈顾想要拉住唐软的手,因为软软的两只手颤抖地抓住床单,用力地绞紧,大颗大颗的冷汗从额头滴落,与眼泪一并坠落成零星碎片。
“是我错了,软软”沈顾恍然,是他的一意孤行导致软软缺乏安全感。
自由会给你的,尊重当然我会很尊重你的,老婆
唐软反手推开他的碰触,“并不一样,我要的东西应该是你主动给予的,而不是哭哭啼啼从你那里求来的。”
“沈顾,你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安心幸福甜蜜可我现在只要你一靠近,我就害怕我是打从内心对你感到恐惧,懂吗?”
沈顾蓦地愣住,打算触碰唐软的手搁在半空,迟迟不敢落下。
恐惧软软怕他
两人都相对沉默下来,唯有唐软小声的啜泣仍在断断续续。
沈顾舔了舔微干的嘴唇,狠下心道,“既然如此,软软,我如果说同意与你离婚呢?会不会令你不要那么害怕我?”
沈慎言对他下的命令式威胁绝对不容小觑,沈顾也不敢妄自再做出伤害唐软的事情。
只是他不甘心。
他永远都不会甘心对唐软放手,既然卑劣的行径会招致恶果,那他放低尊严,狠狠求他也并非不可。
“但是我有个条件你要给我做一个月的饭。”
沈顾扫量唐软哭到通红的双眼,唐软在畏缩,眼神的无助确实在躲藏。
不管不顾。
一把攥住唐软要躲的指尖,“我只想吃你亲手做的饭,一日三餐,总共九十顿饭然后我会同意跟你离婚的。”
沈顾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喉头又哽咽起来,“只是我想牢牢记住你的味道,仅此而已。”
“你别怕我好不好……求你别怕我……”
他的眼神脆弱,仿佛唐软再说一次滚,立刻如飘落
的羽毛折断在风潮里。
无助,又祈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