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本欲杀了仲严,解心头之恨,奈何关肃峥搬出了孔子和叔向。杀也杀不了,反而还要奖他?
皇帝强压怒火,咬牙切齿道:“拟诏:中城指挥使仲严有叔向之范,不以亲师作恶庇之,大胆揭露罪行。有孔孟之德,得圣人教化,此气节乃朝堂楷模。朕悦之,特赏锦缎十匹,望汝好自为之。”
“微臣仲严,谢主隆恩!”仲严隆重地对皇帝行大礼,回大声。
他的头贴到地上面,堪堪睁开双眼,眼底的哀色一览无遗,等他再抬起头时,眉清目秀,哪里还有半分哀色?
这道旨意,明着是褒奖他,暗地里,竟是讽刺!
十足十的讽刺!
从他倒向关肃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他会被万人唾骂,被人人戳脊梁骨。
皇帝揉揉太阳穴,觉得头疼得紧,对下摆摆手,“都散了吧……”
“是,臣等告退。”底下人齐齐跪拜,上位人不发一语,仍对众摆手。
众人从地上起身,往皇帐外面走。
裴仪总觉得还有件事没做完,具体什么事,她死活想不起来。
仲严出帐时,刚好撞见侍卫进帐禀奏:“陛下,燕王求见。”
“萧居营?”皇帝揉太阳穴的手,停顿了一下,说道:“他有什么事?”
“回陛下,燕王说事关定远王的夫人。”侍卫匆匆抬眼,扫了下关肃峥,飞快地低下头。
这一幕,落入皇帝眼中。
他不禁疑惑,定远王的夫人有二,一是眼前的裴仪,另一位是……
坏了!
他忙对侍卫喊:“宣燕王进帐!”
“陛下,燕王启奏的事,与我有关……”
皇帝打断关肃峥:“你留下。”
裴仪偷瞄关肃峥,见他也看着她,目光盈盈,细察发现他嘴角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裴仪猛然想起来,自己忽略的那件事是魏大姑娘魏芙溪。
可惜了,这等好戏无法亲眼所见。
裴仪暗自苦恼,忽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覆在自己的手上。
关肃峥牵着裴仪,明晃晃地坐回到原来的蒲团上。
皇帝瞧见,什么话也没说,伸手对魏国公补了一句:“事关魏国公,请魏国公与定远王一道留下。”
说罢,皇帝侧头对冯内侍挥手,示意道:“魏国公年纪大了,你扶他就坐。”
冯内侍应声,才要往下走,只见太子十分机灵地走到魏国公身边,扶着他坐在蒲团上。
冯内侍悄悄打量皇帝的脸色,见其无话,缓缓地退到后头,犹自立好。
太子扶魏国公就座后,趁机坐在旁边的蒲团上。
皇帐里的人唯有周茂和仲严走了出去。
这时,萧居营走进皇帐,禀奏前先行礼道:“臣萧居营叩见陛下,恭请圣安,太子安。”
“燕王平身。”
萧居营起身时,与关肃峥对个眼色,启禀道:“陛下,有一事,臣不敢相瞒,特来禀奏陛下。”
“说。”
“今日,臣奉圣命搜寻定远王时,撞见定远王未过门的夫人,魏大姑娘……”萧居营小心翼翼地开口,试探皇帝,和太子一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