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阙还站在病房门口,一手扶着门框,他一回头就掉进了对方的目光里。
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像过去的无数次一样温柔地注视着他,却似乎比往日更加用力。
像是要用目光把他刻进记忆里。
那一眼转瞬即逝,距离被越拉越长,他不确定那双眼里闪过的到底是不是泪光。
第104章十五天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
云绥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小麦穗拉花被他吸得变了形,扭曲又可怜。
林薇将他带回来的当晚就在房间门口安装了红外线报警器,只要云绥踏出房门一步,刺耳的报警声就会响彻整个房子,只有管家送饭时他才能见到除他自己以外的人。
手机平板电脑一概扣押,甚至连房间电视都被断了信号,有的只是摆在书架上的书。
意识到房门换了新的隔音材料后,云绥便彻底放弃反抗和争辩了。
林女士专横地捂住了他的嘴。
除夕夜时,云绥躺在床上听着一浪高过一浪的礼炮声。
落地窗的视野很好,能够看到礼花一簇簇窜上天炸开,然后沦落成暗淡的火星。
只耀眼夺目了两三秒就散的彻彻底底。
窗子上了锁,怎么推都纹丝不动,他只能趴在玻璃前欣赏烟花消散在自己身后。
住在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另外二十八位户主的礼花美的各有千秋。
云绥坐在窗边享受着爆裂声将寂静的房间填满的过程,瞳孔被各色礼花映照得流光溢彩。
太亮了。
他猛地拉上窗帘,抹掉蓄在眼眶里的泪水。
鞭炮声了一整宿,最后一朵礼花在窗边碎裂时,云绥坐在地毯上靠着窗棂缓缓闭眼。
震耳欲聋的声音归于沉寂,好像有一道细微的声音悄悄钻破屏障。
他说,“新年快乐”
熬了一整夜的干涩眼眶涌出湿润的水。
独自一人被关在房间里远比想象的要煎熬。
人是群居动物,可以一天两天不和人说话,不接触外界,那如果是一星期,甚至更久呢?
被囚禁的第十天,云绥看完了书架上所有的书。
翻完最后一本《瓦尔登湖》时,云绥把书随手丢在地上,栽进被褥间,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那个声音消失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听到房间里另一个声音叫他,“小绥”
每次他将要入睡时,就会听到一句“对不起”
困意便散的一干二净。
他只好挑了一本传闻中十分无聊的书,没想到睁眼看到了天亮。
云绥闭上眼,囫囵做了个梦。
梦里,他在一片丛林中修了个木屋,惬意地生活着,等待外出的同伴回来。
那个同伴从未出现,但直觉告诉他,就是迟阙。
等待的不知第几天,他听到了敲门声。
脚被绊在床边,他听着敲门声越来越急促,却怎么都过不去。
这阵敲门声变得越来越响亮,云绥从梦中惊醒,这才发现房间外真的有人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