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嗓音再次响起,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清晰,更加熟悉。
被他刻意遗忘的下午叫嚣着冲进脑海,好像有谁扶住了他的手臂,把他往怀里按了一下。
云绥后知后觉,那人当时拉他是想留一个拥抱。
可惜他太迟钝。
可惜行动太苍促。
可惜时间没来得及。
淡黄色的便签纸被成串的眼泪打湿,云绥狼狈地擦干眼泪想把纸鹤叠回去,可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不知过了多久,安静的房间里第一次想起声音
“怎么……这么难啊……”
第十五天的夜里,林薇来了。
地毯上散落了成千上百只纸鹤,她没怎么留意,抬腿要往进走,被云绥抓住手臂。
林薇愣了一下,只当他还在闹脾气,避开纸鹤走到床边坐下问:“还犟吗?”
云绥坐在椅子上,手中慢条斯理地折着纸,摇了摇头。
林薇刚想松一口气,却听见那道因为许久未发声而干涩沙哑的嗓音说:“我没觉得我在犟。”
云绥娴熟地折好纸鹤随手丢在地毯上,漠然道:“抱歉,刚才没发出声,让您误会了。”
林薇倏然冷脸。
她冷笑一声,大步走到落地窗前解开锁,一把推开窗户。
“他今晚的飞机。”她冲云绥指了指窗外,“有本事你去追啊!你从这里跳下去追他啊!”
云绥坐在椅子上看了她半晌,突然问:“起飞了吗?”
林薇被他问懵了。
“吱呀”
挪椅子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云绥大步流星上前,握住阳台的栏杆往外翻。
他的速度太快,林薇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探出大半个身子。
“云绥!”
她大叫一声,云绥手一松,差点从阳台直接摔下去。
林薇几乎不敢往前,只能小步小步往前挪着,低声恳求:“你先回来,行吗?”
云绥没说话。
他转头看了看身后空旷的夜色,突然有点想笑。
于是他真的笑出了声。
阳台栏杆外只有不到二十厘米的空域区域,栏杆冷的刺痛掌心,脚下是一片情况不明的黑,他伏在栏杆上低声笑起来,笑到肩膀止不住颤抖。
笑得泪眼模糊时,他看到林薇面色惨白,满眼惊惧,焦急又害怕地停滞在原地。
云野冲进屋,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回来,想打他一耳光却没敢下手。
圈禁了他半个月的房间门终于打开,元宵节的礼花炸得震天响,听不清屋子里到底是谁在哭。
云绥靠在重新锁上的落地窗边看着对面沙发上神色不明的林薇和云野,心里突然生出一丝报复的快感。
就像拿刀剜掉伤口的腐肉,彻骨的疼伴随着决绝和畅快。
紧接着,就是漫长而无法故作轻松的阵痛。
他们终于不必再用这扇隔音门关着他了,也永远没办法再打开了。
咖啡桌另一边的女孩沉默了足有五分钟才开口说:“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