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光站着,迟阙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那声音十分酸涩。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他咳嗽了几声,走进屋里关上那个阳台门,轻描淡写道,“今年是最后一年,不用担心。”
云绥却没有相信他的话,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问:“最后一年,你还差多少?”
迟阙顿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还差一半。”
云绥心里一沉。
“不过别担心。”迟阙转而微笑起来,“我出国前有几个长期项目利润马上到账,今年的进账也很可观,等到和迟熠那边的投资项目定下来,也就差不多了。”
云绥凝重的表情卡在脸上,变成一种有点微妙的呆滞。
迟阙被他逗笑了,笑着捏了下他的脸颊:“真没骗你,不用如临大敌的。”
云绥合上嘴巴,沉声反问:“因为如临大敌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是吗?”
迟阙啧了一声。
这就是他不想告诉云绥的原因。
他实在太敏锐,太会联想推测,偏偏又太能共情。
“虽然并不好过,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迟阙抿了下唇,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虽然虞兮的条件听起来很吓人,但我更想回来找你。”
“你一点回来的办法都没有,”云绥毫不客气地打断他,“你是被限制了自由吗?”
迟阙被他堵住了。
半晌没有得到回答,云绥的心随着不断延长的沉默沉到了谷底。
“虽然当时分开的很仓促,但我还是希望你记得我说过的话。”他上前一步捧住迟阙的脸颊,啄了下他的唇角,“不论发生什么,都要告诉我。”
迟阙闭了闭眼,想消极抵抗他的目光,却又不舍得移开视线。
那双在梦里出现了很多次的眼睛近在咫尺,清澈的瞳孔中只有自己的倒影,专注又期待地等待着。
这一刻,他的拒绝根本说不出口。
“有过。”他垂眸,掩盖住暗藏的阴郁,“不过后来就不会了。”
迟阙向后仰头,脱开那双本就算不上控制的手,露出一个‘你且心安’的笑容:“我随便讲讲,你当听了个留子小段子就好。”
云绥收回手,沉默地插在口袋里。
“我外祖母是那边势力比较大的华侨之一,商会和□□都有,为人处世狠,手段也算不上干净。”迟阙引着他坐在沙发上,不急不徐地叙述,“她对后辈的在乎更多是挑选资质最好的一位当传人。”
“这种做法有点像养蛊,在真正的蛊王出现之前,谁都不许离开她的培养盒。”他说完又调侃似的笑了一声,“虽然把自己比作虫子不好,但这个形容其实还蛮贴切的。”
“资本主义的世界里,钱和权力几乎可以做到一切。”他低声呢喃着,摇了摇头,“我第一次攒钱试图离家出走,被她抓回来关在郊区仓库锁了将近一个月。”
云绥手一抖,玻璃杯差点摔碎在地上。
“出来之后,我连吃饭都要和人报备拿钱,直到我提出创业申请。”迟阙一边倒水一边轻飘飘地说,“虞兮知道我创业的目的,但为了让我祖母看到我的价值,她只能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