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半妖,犹如孤魂野鬼,游走世间。
然而,没逃两步,身后传来夭夭摔倒的声响和细细的呜咽。
终是骗不过内心的怜惜,他回身愈扶,被她死死拽住胳膊,生怕一松手他再逃了。
挣扎几下,南宫弈无奈:“放手。”
夭夭却拽得更紧了,用尽了吃奶的劲。
“除非你答应我不再逃,我不去无心阁了,我随你一起走,去哪都好。”
往前勉强挪动一步,夭夭随即被拖行一步。
终是无奈哀叹,他完全蹲下身与之平视:“夭夭,我已经回不到从前,不属于无心阁不属于南宫家,不再有保护你的义务。你是神女,有保护苍生的责任,事已至此,我们已是陌路人。”
这是他思来想去最好的结果,尽管灼儿临走时千叮万嘱,但他无法左右夭夭的职责。
更何况此时此刻,月余未进食的南宫弈很有可能立刻将她吞噬干净。
夭夭苦笑:“什么神女?什么责任?我从始至终就是一个乡野丫头,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给我扣这样的帽子?现下天下太平又有什么好守护的?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从来不问问我的意见?我从来不想为这样的苍生付出一切。”
尝过世间冷暖,她明明过去的二十余年活的就是苍生的样子,大家没什么不同,怎么突然有一日肩负这样的重担。
“即使如此,你也不应该和我这样的半妖在一起……”
“半妖……不属于苍生吗?”她的眼里流光闪烁,“在我眼里,你是最需要守护的‘苍生’。”
她是认真的,特别是最后一句话。
点点涟漪交叉荡漾,迅速在心底激起千层浪。他垂下眼,还是强行压下这即将翻涌的情愫。
“你的苍生不包括我。对凡人而言你是灵丹妙药,但对妖魅你是利器。我似乎体会到了堇宏的感受,只有……痛苦煎熬。”
只有“爱而不得”的痛苦煎熬,他特地隐入了那几个字。
“我不想再和你掰扯听这些大道理了。我只问你……”她凑近,企图在他眼中努力寻找自己的影子,“你那日在马背上说的还作不作数?”
他疑惑地回想,倏忽间恍然大悟,红晕爬上脸颊。
那日回无心阁的路上,他们同乘一匹。夭夭试探性地问,南宫弈你有没有中意的女子?
他当时怔了怔,随即嘴角上扬,答的模棱两可:好像有了。
她刚问出是谁,南宫弈募地一拉缰绳驾起马再次驰骋。
趁着马蹄长驭与夭夭的尖叫声低喃说出了答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其实……我都听到了。”
夭夭只记得当时欢心雀跃得开心了好几日,倘若没发生之后的事……
南宫弈眼神闪躲想挣扎避开,却被她的眼神咄咄逼人地更近。
“回答我啊,算不算数?”
“你……大概听错……”
话音未落,被突如其来的唇严严实实地堵了回去。南宫弈瞳孔逐渐放大,不敢置信她如此粗暴直接。
方才听他的回答实在窝火,强行物理手段让他住了嘴。仅仅覆上紧贴后又松开,见他愣忡又尝试地覆上,毫无经验地反复摩挲。
诡异的青色流光从他单只眼中渐渐消退,身上的疼痛也变缓变轻。
她或许真的……不止是凡人的神明。
对方终于有了反应,他扣住夭夭的脑袋,薄唇翕张,回击得异常强烈。
待清风寻着踪迹找到破庙,院中的场景令人面红耳赤,他在门前徘徊踌躇良久。
最终,还是做了抉择,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