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还没觉得这张床有多不舒服,洛嘉现在才发现床板是不平整的,凉席下那几块木板,稍微翻个身子就咯吱响。
洛嘉努力平复自己的内心,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虽然那一刻是有被爽到,但她的形象扫地,难以挽回。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隔壁安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洛嘉在这个空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她还是睡不着,非常在意刚刚嘴巴比脑子运作得更快,说出了一些毁灭声誉的话语。
一只萤火虫出现在房间里,萦绕在天花板上。洛嘉盯着它看,顺着它飞舞的轨迹,脑袋逐渐清空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
忽然间,洛嘉想起那个被迫暂停的回忆。她猛然起了身,趿上鞋子走出房间,转身走到毕然的卧室。
毕然正躺在床上,双手捧着手机正在输入文字,他对洛嘉的到来感到惊奇,手机放在胸口上,凝视着洛嘉:“我现在什么都没做,你不要到时候反咬我一口。”
洛嘉走到他身边,将他拖拽起来,赶他下去。
“我只能睡院子了?”
“你先起来,搭把手。”
毕然雾里看花,只好乖乖照做。
洛嘉扎起马步,手指插进床垫缝隙,用力往上一抬:“过来,帮我把床垫抬一下。”
毕然无法像他一样扎马步,站得直直的,双手用力将床垫抬起,好奇地低下了头:“里面藏宝贝了?”
洛嘉毫不犹豫地将身子往床垫下钻,完全不担心毕然会失手将床垫压到她身上。
她费劲地从最里边一处角落勾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脸上的笑意逐渐多了起来。
毕然放下床垫,将床单整理好。
洛嘉跪在床边,将手中袋子里的东西往被单上一倒,红色的钞票铺在上面。
她拿起来数了数,一共20张。
“你怎么还从老宅里偷钱了?”毕然坐在床上,双脚放在洛嘉的身边,凝视着洛嘉数钱的天真模样,不禁欣赏起她来。
“这是我的钱。”
“以前藏的?”
洛嘉点了点头:“这2000块钱是高考那年的暑假,去荔城找父母讨来的。因为赌气,去杭州的时候没带走,留在了这里。”
“你当时手里有钱?”
“只有两千多块钱,都是爷爷奶奶平时给我的零花钱,还有过年过节时给我的红包,一点一点攒起来存在银行里的。”
毕然好奇问道:“两千块钱就敢一个人跑去杭州?”
洛嘉将钱整理整齐,微微拨开成一个扇形,轻轻扇着风。她抬起下巴望着墙壁,回忆起过往:“到杭州的当天,租了一个400块钱的单间老房,隔音不好、环境还差,好在房东阿姨是个好人。”
她从手中的那沓钞票抽出4张放在被单上,继续讲述:“那天晚上又在国美附近找到一份便利店的工作,第二天就开始试工,工资2800。”她又抽出4张纸币放在被单上,把剩下的1200块钱分成两份,“要压一个月的工资,这1600块钱是两个月的生活费加一个月的房租水电费。”
在她的嘴里说出来的只有一个个数字,仿佛那段辛苦的过往不曾存在。
“600块钱怎么生活?”毕然和她算了一笔生活费用,“除了伙食费,还有日用品、公交费……”
“房东阿姨挺好的,把她的单车借给我骑去上班,每天路过国美校门口,动力满满。”
“即使这样少了一笔开支,一天20块钱不到,怎么生活?”
“忍一忍就过去了,两个月而已,时间过得很快的。”
“生活这么艰苦,你怎么学漫画的?”
她抬头,仰望着毕然,眼眸里闪烁着淡淡的释然:“休息时间就跑到国美里蹭课,有时候排到夜班,白天能蹭到更多的课。”
“白天没休息,晚上怎么办?不困吗?”
洛嘉摇了摇头:“晚上人少,可以偷偷睡觉。”
顿了一会儿,她骄傲道:“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就在国美里看到有人卖笔记本电脑,我花了1000块钱买下来的,又咬咬牙花了200块钱买了一个全新的手绘板,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漫画生涯。”
“你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