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苍宇道:“他们哪里跟得住,这些马都怕墨云。早就回来了,在殿外跪着等着领罚呢。”
圣人道:“让他们各自回归所属吧。”
“圣上就不怕墨云这样真跑没了吗?”
圣人放下书册,看着院外,“怕,怎么不怕。比起怕他离开,朕更怕豢养致他短命。记得几年前外藩也曾进贡过一只金钱花豹,圈了不足数月就死了。那时昆仑奴说过,这花豹是他们丛林里最神出鬼没的猛兽。无法驯服,圈养的都活不过半年。”
陆苍宇:“圣上是真心爱他!”
圣人笑,问:“哦?那你倒说说什么是爱?”
陆苍宇拱手,道:“臣稚拙,虽然没经历过什么小儿女的爱恨情仇,跟在圣上身边也十年了,看也看了不少。世人把情感投注在一个人或一件事上,都只是想占有、支配、使用!这不是爱他,而是爱己。”
圣人赞同道:“真正的喜爱,便是遵从他的个性,满足他的需求及愿望,不能压制和干涉他的生存方式。若真有一日不回来,便是他命该如此。”
陆苍宇:“圣上真是天纵英才的圣君!”
圣人看了看逐渐暗淡下来的殿外,心里想着墨云该回来了,道:“天气好,把门都打开吧。”
“是。”
大殿摘掉正面的门,屋内屋外没了阻隔。
夕阳正斜,院里的假山把夕阳隔了个七七八八,并不刺目。水池里黑色和金色交替,此刻正是美不胜收的景致。可惜短暂。
墨云悄无声息地溜达进了院子,看见没了门的大殿坐在院里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上连廊。走到圣人旁边,转了两圈,蹭了蹭,打了个滚,懒趴在脚边。
陆苍宇看了看圣人脚边的墨云说道:“这兽类犬,不似猫。”
圣人道:“嗯,朕也奇,按说豹子野性难驯,不应如此。”
墨云似乎是闻见案上烤野猪腿,伸着脖子使劲够。
圣人拿了一片烤熟的野猪腿肉喂到墨云嘴边,墨云毫不犹豫张口吞掉。
圣人又给了墨云几片,自己也吃了一片,赞道:“行宫的尚食果然擅长烹调野味。”
圣人就这样自己吃一片给墨云几片的分吃了起来。不一会儿,整条猪腿和猪肝就都吃了个精光。
圣人道:“白天给你生的不吃,现在要吃熟的,怎么越来越像个人了。”
不日,猎场和猎物都准备妥当,圣人早两日就从行宫来到猎场外围的行帐。
天边微微透出白光。
圣人在猎场外宝帐之内亲自整理狩猎要用的箭矢。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出征之前一定亲自检查过弓箭马匹鞍韂。打猎也不例外。
一个锋利的箭头划破了圣人手指,陆苍宇正要掏出绢帕帮圣人擦拭。
圣人却好奇心大发,走到墨云旁边,把流血的手指伸到墨云鼻子前面。
墨云自从入宫就对自己极其的依赖服从和信任,他却想一再试探墨云的野性。
墨云本在宝帐帐口懒卧,见圣人走近,抬起头在空中嗅了嗅,似乎闻到血腥味道,悠悠起身。
陆苍宇阻拦,“圣上,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