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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尽管如此,她也一眼就认出了那群人追随的“少主”。紧接着,她想起了刚才在公子府院里看到的情形,赶忙朝拱桥走去。趴在药架上的小猫瞧见老妇人手里握着吃的,喵了一声,跳下药架,跟在了她身后。
沈玉刚替沈之明收好笛子,就见老妇人朝着游廊走去。沈之明见状不对,拦住了老妇人,“怎么了?”
老妇人指向正上石阶的叶星。那处石阶远没有山下的那么陡峭,修造得宽而平整,几只小狗正跟在叶星身后,一阶一阶地往上爬。叶星看了那些小狗一眼,想了想,然后蹲下来把几只小狗都抱在了怀里。
“……我知道了。”沈玉道:“你说的是公子的事情吧。我知道大家都在拦着少主不去见二公子,但……二公子的伤势虽然和两个月前相比好转了很多,但到底是中了几乎无解的剧毒,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醒过来……”
她叹了口气,“少主总要面对的,我们不可能一直找借口阻拦她。对了阿婆,你喜欢包子吗?镇子上的那家包子很好吃的,这次少主几乎把那包子摊的包子全买回来了……也没什么东西装,这样,我干脆送到你屋子里——”
老妇人看懂了沈玉的唇语,摇了摇头,又赶忙指了指游廊尽头,比着手语。
两人看不懂手语。沈之明右手扶上刀鞘,低声道:“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应该不会。我们的人都在山上待着,如果真出什么事,应该不至于连个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沈玉朝远处那间屋子示意,“你看,这么长的时间,上面没有一丁点异响传来。里面那两人都没察觉到什么,不会出什么事的。算了,以防万一,我去看——”
老妇人已经走向石桌,拿起笔,在纸上草草写了一行字,举给两人看。
沈玉看了眼字,猛然抬头,看向游廊尽头。她刚要迈步,沈之明却拦住了她,无声摇了摇头。
。
一片寂静。
附近的几处院落空无一人。几只小狗在叶星的怀里好奇张望,最终把脑袋齐齐转向前方一处宅院,那宅院旁边的石桌上还放着几匹颜色素雅的布料。
叶星蹲下身,怀里挣扎的小狗连忙跳到地上,随即兴奋地往贺兰图的院子里跑去。它们四处嗅闻,却没能找到贺兰图的踪迹。
叶星没有撩开斗篷,单手从袖中翻出暗器。她扫视周围,小木栏围起的花园边还堆着装饰用的花枝;木梯支在墙壁上,地面放着几盏还未来得及挂置的灯笼。
她往前走着,看向雪地上的脚印,它们重叠混乱,最终又延伸向远处更平整的石阶上。那里通向宴离淮的宅院。
堆在石阶旁的积雪在阳光下反射出朦胧而温和的微光。
叶星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一瞬间,那种莫名的恐慌再次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所有人突然之间跑到了其他地方,没有任何打斗的声音传来,也没有任何值得庆幸的交谈声。她知道那意味着什么。情况或许变得糟糕了……或许,宴离淮突然出现了其他棘手的问题。
叶星握紧暗器,迈步走上石阶。
风声,溪流声,靴底踩着木桥时发出的轻响。一层薄雪铺盖在石路两边的木栏上,又被叶星的衣摆轻轻拂落。她看向前面微微敞开的大门。偌大的院子一片寂静,但她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
她缓缓抬起手,扶上门板,看着自己不住颤抖的手。过了片刻,然后轻轻地、轻轻地把门推开。
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接着是微微的暖风。房间一片昏暗,只有几道苍白的光柱透过房门和窗纸的照射进来。她向前走着,经过正中央暖炉,推开另一扇大门。
水流的声音越发清亮,阳光将整个水面照得金光熠熠。叶星走下木梯,看向站在湖边的那道披着黑色狐裘的背影。
“……你回来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阳光,叶星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叶星指腹抵住暗器锋刃,划了一下,感受到伤口被割开的刺痛。
然后,她问:“……他们去哪了?”
“我醒之后,郑溪认为我的血对狼毒或有压制的奇效,说不定可以从中找出对抗狼毒的办法……事情都结束了,那家伙却还执迷于彻底将其斩草除根。”宴离淮笑了笑,“他们想要照顾我,但我嫌吵闹,便把他们全遣散了。”
叶星仍旧站在那里。她紧攥着暗器,鲜血沿着指尖滴进雪中。她轻声问:“……那几个训练者也过去了吗?”
“他们对狼毒没有任何兴趣,但陈晔和郑溪需要帮手,他们就去了。因为什么‘团结互助’?”宴离淮随意地看了眼周围,感叹似的说:“这好像是他们最近感兴趣的地方。看来这两个月以来,我真的错过了很多。”
叶星没有说话。
“卫善和我说,你的幻象已经治好了。”宴离淮说。
“离开客栈后,我就很少能看到了。”叶星声音有些嘶哑,“下山之后,我就彻底没再看到‘她’了。”
宴离淮微笑起来,“那你觉得我是幻象吗?”
叶星觉得眼睛有些模糊。
宴离淮迈步走向叶星。
叶星微微仰起头,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她眨着眼睛。紧接着,她被抱在了怀里,皂角的清香夹杂着药的味道。叶星感觉到那温暖的手慢慢掰开了自己的手指,从中扔掉了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