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对不起,枢,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零,在哪…”
少年像被施了诅咒的稻草人一样被钉在尖锐的断树桩上,刺穿的胸口涌出鲜红的血,在血泊里虚弱的对他伸出手。
漫天的雪花仿佛凋零的白色花瓣,铺天盖地的洒向这片被鲜红布满的大地,想要掩盖所有的罪孽和悲伤。
他颓废的在少年身旁跪下来,紧紧抓住那只手,将脑袋埋在那身血衣里。
“他没事,西末,不要说话,马上就没事了。”
从他嘴里冒出来的声音竟是呜咽到难以自制。比起少年因为几乎休克而颤抖的身体更加颤抖的是他绝望而破碎的心。
“枢,不要哭,我只是睡一觉就好了……”
比话音更快消失的是怀里冰冷的身体,像燃烧殆尽的焰火一点点的灰暗不见。
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梦见那个画面,梦里的少年像破碎的星光,一点一滴的从他怀里消失。
玖兰枢睁开眼睛,仿佛被水雾笼罩的血红色眼睛慢慢恢复成深沉的褐色。
天依旧亮着,他却睡意全无。
因为今天是那个人离开的日子,也是他该去见优姬的日子。
玖兰枢推开房门,并不刺眼的阳光迎面倾洒下来,照射在屋前那片薄薄的绿色草坪上,在翠绿色的叶片上踱上金色的碎光。
像那个人的眼睛。
在光明灿烂的世界里蕴含着无限生机。
金,绿。
最接近太阳的颜色,同时也是最接近生命的颜色。
那是吸血鬼渴望却又害怕的东西。
玖兰枢第一次见到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时,他还不是现在的玖兰枢,而是玖兰家曾经的家主,现在的始祖。
那双眼睛的主人有着和西末八分相似的容貌,长长卷卷的银色头发垂了一地,从一个年长的女人身后探出头来,金绿色的眼睛好奇的看着他。
那是西沧族未来的族长。
也是西末的母亲。
再一次见到这样一双奇异的眼睛,是在他被玖兰李土唤醒并吞噬掉原先的玖兰枢之后。
那年他所在的身体一岁,而他已经4岁。
粉雕玉琢的孩子,脸上镶嵌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纯粹的金绿色,看见他睁开眼睛,欢喜的笑出声。
那时候,那双金绿色的眼睛会更偏向金色,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就像难过的时候会变成偏绿的颜色让人跟着惆怅一样。
那是天生的能牵动人灵魂的东西。
他就这样霸占了一个无辜孩子的身体,同时得到了本该属于他的笑容。
即使若干年后,玖兰枢依旧庆幸,当时的自己沉迷在那样的温暖里而忘记了告诉西末事情的真相。
玖兰枢推开虚掩的房门,就看见那个早已等在那里的孩子欢快的扑进他的怀里,微笑着叫他“大哥哥。”
那是他们的妹妹,那个人牺牲掉自己的性命也要守护的人。
身后传来平稳的脚步声,玖兰枢将怀里的少女放在沙发上,黑主灰阎正好推门进来,看见他的同时不自觉的就会皱上眉头。
“现在对药品的排斥反应还那么严重吗?我稍微改进了一下,或许这种对你来说比较能适应。”黑主灰阎递给他一个白色的盒子,里面装着十几粒白色的小圆片。
“还好,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
“那就好,总之,慢慢适应吧,毕竟,他的血对你的影响太过深,要改变不容易。”
不是不容易,而是不可能。
西末的血很暖,那种能温暖每一个冰冷的血族全身的暖,仿佛在那一瞬间已经触及到太阳,是令他上瘾的罂粟。
“枢,西末的未来只能作为一个普通人类活在这个世上,这是他母亲的愿望,所以他不可能像一个血族一样保持永久的生命,如果不克制对他的血的依赖,你会万劫不复!”
玖兰悠说出这句话时,他已经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