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似锦知道小乙这心思,不就是想要个红包么?如此高的月例也好意思再来讨个赏,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又见沈似锦没个反应,对着沈似锦和沈佳期鞠了一躬道:“那小的给东家和少爷拜个早年了。”
沈佳期不知小乙的品性,将着身上的几个铜板递给了小乙道:“行了,不必多礼了。”
没想到这么费劲就得了几文钱,小乙的笑模样顿时凝固住了,也懒得接那几个铜板,转眼看向依旧面无表情的沈似锦。
沈佳期此时手伸着,是收也不是,给也不是,一时也僵在哪里,搞不清这下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那谢谢少爷了。”见着沈似锦依旧无动于衷,小乙也知不能得罪了沈似锦,讪笑着接了沈佳期手里的铜板,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东家怎么不进前厅?站在这院子里做什么?”
“里面是……”沈佳期指了指前厅,有些疑惑的问道。
“当然是老夫人他们啊。”小乙笑道:“旁人我也不敢让他们住啊。”
“啊!”沈佳期震惊道。
“您快进来吧!”小乙说着向前走去。
沈似锦已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沈佳期亦是,二人有些缓不过神的站在原地。
小乙以为沈似锦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便道:“东家,你不必害怕,现在老夫人他们不会在伤害你们了。”
说着打开了前厅的门,一股的寒风顺着门便灌了进去,小乙的将着门打开,可是张氏等人却没有丝毫反应般,仍旧低着头的吃着什么。
那“吭哧、吭哧”是声音正从张氏等人的嘴里发出,沈佳期慢慢的走了过去,迈过了门槛,见着那雕花的圆桌上摆满了各类肉,桌子的一角是一摞的空盘子。
“这……”沈佳期指着张氏等人:“这真的是祖母他们?”
此时是张氏等人看起来已是一个圆球,除了两个孩子能略微瘦些,每个人怕都有一头肥硕的老母猪的重量,脸上的肉随着口中的咀嚼,颤颤悠悠的似是要掉下来。
他们身上穿的夹袄露出了一大个肚子,因为胖的缘故又挤不上那盘扣,如此冷的天却敞个怀,里面的肥肉争先恐后的挤了出来,这下身更是不能看了,屁股上的赘肉直接耷拉到了地上,亏得在那下体盖了个床单,不然风光一览无余。
小乙一脸难为道:“这单子还是我们哥几个给他们盖的,我们也是尽力了……他们这身形真是不好弄,我又不敢量,做了几件都不合身,好不容易合身了这没多久又穿不了了!”
又指着正大口大口吃肉的张氏道:“这老夫人现在胖的都快站不起来了,这要是再继续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把这吃食送进他们卧室里,然后整日给他们端屎端尿,哎”
沈佳期见着张氏等人这副模样,叹了口气道:“那给他们少吃些不成?”
“少吃?”小乙一脸惊恐道:“可不敢,你别看他们不到十个人,可这一个至少能顶我们仨个。”
又愁眉苦脸的看向沈似锦道:“东家,你也知道,我们这些个缺胳膊断腿的根本就不是个,每次只要我们不送足够的吃食,便挥起拳头要打我们,小的这身板您也看出来了,这风一刮都要倒的主,哪里经得起这一拳头?”
“行了!”沈似锦对着小乙挥挥手道:“你下去吧。”
本想着诉诉苦,再想办法让财大气粗的沈似锦再拔几根毛,却没想到沈似锦竟然无动于此,小乙退了出来直骂:“真是浪费了老子的口水。”
刚才同小乙的一番话,声音不小,可是张氏等人听不见一般,专心咬着手中的肉,眼见着张氏等人连筷子也不用,直接上手拿,在啃了下去,猪肘子一大个,赵氏直接便低下头向着猪般的啃了上去。
长留和长好,到底是年龄小,够不到太远的地方,只能躲在桌子下捡食张氏等人大快朵颐后掉下的残渣,这样一番情景,沈佳期已经看不下去了,一手一个的想要抱出来,可是长留和长好与着同龄的孩子亦是胖了许多。
沈佳期值得先将就近的长留拽了出来,长留见着有人不让自己吃东西。本能的嚎啕大哭起来,死死拽住桌角不肯撒手,亏得沈似锦又上了前去,二人合力这才把沈长留拉了出来。
沈长留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声,可是赵氏头慢慢的看向了沈似锦二人,眼神里静的可怕,那不是一个做娘的该有的眼神,正看着,张氏手里的肘子恰巧吃完,伸手便去抢赵氏手里的烧鸡,赵氏喉咙里发出吼叫声,咬着牙似乎要逼退张氏。
可是张氏全让不顾,艰难的伸长了手臂又要抢,吓得赵氏忙囫囵的将整只鸡以极快的速度吞了下去,似乎又有些卡主了嗓子,“咳咳”的交个不停。
那边张氏不乐意了,见没桌上没了食物,一双大手愤怒的拍打着桌子吼叫道:“肉!肉!”
沈似锦又同沈佳期将六岁的沈长好拉了出来,两个孩子见没了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们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沈佳期不忍心的看着张氏等人,看着地上的沈长留二人,又是一阵唏嘘。
而那个曾经在自己心目中风姿绰约,一副饱读圣贤书模样的父亲,如今竟像那圈里待宰的肥猪一般,这四周也如猪圈的环境般,满地的吃食,脏乱不堪。
“爹……”沈佳期不禁推了推那个正吃得欢快的沈安平,可是沈安平依旧无动于衷。
沈佳期心中百感交集,事实远比自己想像的更加残酷,对着沈安平的耳朵大喊:“不要吃了!”
喊罢又想抢过沈安平手里的大块猪肉,可是沈安平攥的死死的,无奈之下,沈佳期随手抄起一个盘子,狠狠的扔在地上道:“你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可是沈安平等人依旧无动于衷,那嘴仍旧不停的吃着,依旧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