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到孙承宗,曹化淳和孙承宗的第三孙孙之澋下车的时候,直接就呆在了原地。
不仅是他们,这一路来,骑马在外,看着山东其他地方田地荒废,百姓衣衫褴褛,和文登域内天差地别的东厂番子们,也全都目瞪口呆,愣在了原地。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条宽阔平躺的大道,看起来和官道并无二致,两侧边缘的地方,还有堆垒起来的石块和间隔有序的树木,再往外则是地势较低的排水沟。
而这条大道的尽头,是一座建造规整,呈放射状向外铺开的村镇,那些整齐的砖瓦房,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山东的小县城,反而是和京城的富人住宅区,十分相像。
不仅如此,道路两侧的田野上,如今只剩下了收获之后的麦垛,以及一些正在维护沟渠,整理农具的民夫。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年轻男女,正在镇子外围的河边嬉笑。此时已经是家家冒炊烟的时间,单单是看那些烟囱,便知此地民众的富足。
一开始,东厂的番子们看到那些收获之后的麦地,并不觉得文登和山东的其他地方相比,有太大的异常。
可现在看到这个让人惊叹的村子,他们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山东其他地方,田地哪有那么整齐,又哪有那么高的开垦率?
他们一路走来,过了平度之后,可谓是越往东越贫困,但这里除了不断往回走的流民,似乎和贫困,并不沾边。
孙承宗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文登这个僻野穷苦之地,很多田地都是山间开辟的,怎么可能会有如此乐土?
而且,这还是处于战争阴影之下的莱登,为了抵御建奴,支援东江镇,当地征召了不少民夫到登州府城去修筑兵营和城墙。
按理来说,文登应该也和福山,宁海一样,因为各处的水利无人维护,劳力缺失,土地到处荒废,四周一片萧条才对啊!
他是清楚北方各地情况的,此时虽然只是陕西集中爆发了旱情,但山西,北直隶,河南,山东等地,也受到了旱情的影响。
要知道,并不是颗粒无收,才是灾情,降水减少,气温逐年变低,水利维护不善,都会造成粮食的严重减产,百姓生活困顿,特别是辽饷的征收,各地税负日益加重。
明末如果只是天灾,或许还不会爆发如此严酷的农民起义,造成巨大的流寇问题,地方基层政府的治理失效,也是其中的重要原因。
孙承宗是清楚这一点的,只是他无力改变整个大明,也厌倦了朝中的党争,因此才心生退意,不愿再去宁锦督师。
“这,这是民不聊生?”曹化淳看呆了,一时吞吞吐吐,不知道该说什么。
“便是书中的桃花源,恐怕也不过如此吧!”孙之澋不禁感慨道。
“若是当初俺村有这般富足,俺便不用净身进宫了。”曹化淳身边的一个小太监,看到眼前的富足,也不由得叹气道。
不过,曹化淳扭头一瞪,他便立马捂嘴,悻悻然缩头回去了。只是,眼睛中的期望,却一分都没有减少。
而孙承宗没有说话,他眉头紧锁,看了一眼面前的村子之后,又扭头看了看两边收获之后的麦地,心中思绪万千。
事情恐怕不简单,至少文登绝对不是那些乡绅们口中所说的样子,如果不是他们不动声色而来,被那些别有用心的地方乡绅,或者是府城官员误导,极有可能酿成大错。
“走,咱们进村子里看看!”孙承宗扭头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众人,当即开口道。
曹化淳闻言,也赞同地点了点头,他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对于文登,也相当好奇。
‘难道,万岁爷日思夜想的治世奇才,就在这里?’
曹化淳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他自己暗念完之后,都觉得可笑的念头——这怎么可能啊?
一行人策马向前,径直往村子而去。
而村口值守的农兵,远远这支怪异的队伍,也早就起了疑心,正在执勤的农兵小队长立刻派人把情况汇报给了村中的农兵把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