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姐,你在笑什么呀?”一直等待美食传上来的姬绾,听到孟晓月忽然轻笑出声,不禁好奇一问。
喝了一口醇香的热茶,孟晓月一眼都没有离开台上化上京妆的雪衣戏子,饶有兴致道:“你不觉得这戏子很有趣吗?”
一个人在台上唱既不冷场也不尴尬,还能淡定从容地唱完一首曲,虽然是五音不全,但对台下只顾着谩骂他的客人,一点儿都不在意,这人若不是聋子,就是个怪人?
单纯无知的姬绾并不懂孟晓月话中的意思,娇娇憨憨地心直口快道:“这有什么有趣的啊?明明唱得这么烂,还敢继续唱下去,我说这戏子没皮没脸?”
“越是这样,他就越有趣。”孟晓月摇头浅笑,并不认同姬绾的话,别有深意道:“你想想看,这馆子里的客人都只顾着吃只顾着谩骂,没有一个是真听他唱戏的,可这戏子却依然如此镇定地唱下去,不闻不问不在乎,这般从容的气魄,谁人能及啊?”
这戏子一定不是普通人,若是普通人早就不敢再唱戏了,哪里还能在台上淡定地搔弄花色?。
“是吗?”姬绾半知半解地歪下小脑袋,目光炯炯地盯着孟晓月,咧唇憨笑道:“月姐姐真聪明,你好像总能看到我看不到的地方,比任何人都能更深入的理解一件事。”
如果她也能变得聪明一点,阿离皇子是不是就会喜欢她多一点呢?
闻言,孟晓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眼帘半掩,沉静睿智道:“不是,只是你比较单纯,看事习惯只看表面,我并不如你的单纯。”
无论是哪辈子的她,都早就丢失了这份单纯,所以她真希望姬绾能保持最初的这份单纯。
聊着聊着,菜就传上来了,一笼笼,一碟蝶,一盘盘的几乎一张大圆桌都快要放不下了,看得孟晓月原本浅笑的唇渐渐僵硬下去了,看着身旁食指大动的姬绾,汗颜地婉转道:“你……我们只有两个人,能吃得下这么多吗?”
要是旁人不知情的,还以为姬绾在【离王府】被虐待,没得吃呢?
仿佛听到什么惊奇的话似的,姬绾圆滚滚的眸瞳直勾勾地盯着孟晓月,一脸理所当然道:“怎么不能?当然能啊?”一边说,一边动着筷子精准地夹了一只蟹黄汤包,戳开一点薄薄的皮,吸去里面的蟹鲜汤,再沾上一点醋,接着整个汤包塞入樱桃小嘴中,吞下?
姬绾一气呵成的动作,看得身旁的孟晓月差点就忍不住向她竖起大拇指了?。
这小姑娘看起来这么娇滴滴的美人儿,这吃相和食量啊……还真不敢恭维。
不一会儿,姬绾一人已经吃掉了一笼蟹黄汤包一碟水晶虾饺一盘辣子鱼,而身旁的孟晓月才刚开筷不久,速度完全跟不上,不过不得不承认,这【雪阙馆】的菜卖相虽然不及【离王府】好,但是味道却比皇宫御厨房的菜肴还要好吃好几倍,难怪会受这么多人追捧?
“怎么样月姐姐?好吃?”正啃着烤鸡翅的姬绾一边咬着外脆内嫩的鸡肉,一边犹如小松鼠般问道。
咬了一口脆生生的炸大虾,舔了舔唇上的齿留香,孟晓月重重地点下头,毫不不吝啬地夸赞道:“嗯?好吃?”
真不错,以后得要叫上阿离来才行?
一顿饭下来,孟晓月和姬绾基本全程没什么交流,都在埋头狂吃着,嘴巴实在是空闲不出来闲聊了,吃得足足八成饱的孟晓月痛快地打了个小嗝,喝了口清茶冲去口中五味交织的味觉,看着身边的姬绾还在埋头吃得香喷喷的,不禁摇头失笑。
孟晓月的视线又放到了馆子中央台上的雪衣戏子上了,只见他的一曲已经唱到尾声了,曲终之時,台下不知是哪桌的客人恶劣地向他扔了一只包子,却被雪衣戏子轻巧地避开了,五音不全的声音不忘戏谑道:“哎呦,下面的客观怎么不给我扔点钱呢?给你们听了霸王曲,还这么嚣张,一群没良心的死相?”
雪衣戏子的反应完全出乎孟晓月的意料,‘扑哧’一声忍不住就捧腹大笑起来了,紧跟着周围也响起了起伏不平的大笑声,一時间充满馆子里的不再是谩骂声了,而是发自内心的大笑声?
等笑声平息下来時,台上的雪衣戏子已经退下场了,突然没了这五音不全的声音骚扰,倒感觉有点太安静了,孟晓月半垂下眼帘,蝶翼的睫毛颤了颤,粉唇微勾,对身旁的姬绾吩咐道:“姬绾,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别乱跑,我去去就回?”
说着,也不等姬绾的答复,孟晓月站起来穿过一桌桌密集的人流,就往【雪阙馆】的后台方向走去了——
………………
一间双层大门的房间,两扇面前鬼斧神工的雕刻几乎以假乱真,左边的一扇门雕刻着青龙、白虎,右边一扇门则是朱雀、玄武,而被四兽萦绕在中间的是金碧辉煌的天龙?
“停下,这里闲人不准进?”一把黑色暗纹的长剑挡在了孟晓月前面,长剑未曾出剑鞘,却已经杀气凛然了,让人不寒而栗?这是一个长相极其清俊的男人,一身漆黑暗沉的锦袍,俊脸上面无表情的,冷冷淡淡,若他不出声,恐怕孟晓月根本察觉不出这男人的存在感?
“我——”孟晓月刚想要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時,房间里却传出一把妩媚的声音,“凛彻,让她进来。”
下一刻,紧闭的大门便从里面打开了,一位白衣俊俏的书生摇着羽扇从里面潇洒地走出来了,伸手拦下了凛彻挡住门前的长剑,妩媚柔笑道:“别待她太粗鲁,她可是刚才唯一一个认真听我唱戏的客人呢?”
凛彻面无表情地看了俊俏书生一眼,不言声,却还是将长剑放下来,解除警惕。
看着这古怪的两人,孟晓月认真地上下打量着面前这位白衣俊俏的书生,从他自信的神采中,她大约知道这男人是谁了,“你就是刚才台上那个雪衣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