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情深,奈何缘浅。
“四皇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直坐在岳父坐席上的曲羲义看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备受冷落,而段莫离却跑去抱住那个身份卑微的离王妃,怎能叫他不生气???
而一旁的曲姒鸾却是一动不动的,明显没有要阻止自己的父亲动怒的意思?喜帕盖头无人能看到她的表情,但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却证明了她在极力恻隐着怒火?
这一举动在曲羲义眼中当然是认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受到委屈了,但曲姒鸾的疯狂心思真能这么容易就能读懂吗?她只是在等,等一个能完全让孟晓月对段莫离断心绝念的時机?哪怕这代价是要毁掉更多的人,她也在所不惜???
见段莫离依然在紧抱呵护住怀里的孟晓月,倍感丢面子的曲羲义第一次在众大臣面前动怒,低沉怒吼:“四皇子,这堂你还要不要拜??”
曲羲义目中无人的嚣张让少年俊美的脸色沉沉一变,阴鸷而可怖,忍不住反唇相讥:“曲丞相不必如此动怒,月的身子不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接着缓缓松开了抱住孟晓月的双手,转身直视望向面色不善的曲羲义,不以为然地妖孽一笑道:“这堂当然要拜,岳父。”
少年的那一声‘岳父’叫得可真好听,加上长相又是极俊极美的,竟让在场贺喜的臣子们有股晃神迷惑的错觉,什么怒火,不屑,面子都不自觉消减下去了,曲羲义不动声色地坐回在座椅上,算是接受段莫离的这声‘岳父’?
正当全部人都沉醉在少年俊艳而妖孽的笑容時,一直垂头沉默的孟晓月突然发话问:“你确定真要和曲姒鸾拜堂?”
她只想要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孟晓月执着的追问让少年俊美的脸色立即沉下去了,犹豫着,斟酌着,最后不得不软下声音:“月,你别闹了,先回去房间好不好?”
难道月没看到他此時此刻的立场、处境吗?他不能拒绝,也绝对不会拒绝,这堂必须要拜?月,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他?非要闹僵闹大不可吗??
看得出少年神色上的不耐,孟晓月心底有点凉了,彻彻底底的心寒了,却还是奢望再问他一次:“我只问你一句,最后一句,你是不是一定要娶曲姒鸾?”
她不是介意阿离娶曲姒鸾,她知道曲姒鸾根本不喜欢阿离,曲姒鸾喜欢的人是她自己?但是她唯一介意的是阿离对她的背叛?一次的背叛,她应该要原谅吗?原谅了,就是姑息了他,纵容他的第二次背叛?
第三次,第四次,他一样能用同样的理由娶别的女子,她不想要这样的背叛,她也不能接受……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宁愿不爱,永远都不要再爱了,谁都不要?
“月,你先回去休息。”这一次,少年回答得非常意志坚定,答案已经婉转地告诉给孟晓月了,他要娶曲姒鸾,为了权力必须要娶她?少年不敢看孟晓月伤心的样子,毅然转身狠心道:“来人,将离王妃送回房间休息?”
少年铁下了心肠,狠心地背对向孟晓月,那一刻段莫离不知道他已经完全摧毁了他和孟晓月之间的爱,那一刻他也看不见孟晓月滑落下来的心碎眼泪,浑浊无光的双眸一片冰冷的荒芜,死寂的平静,再无爱了?
“我知道你的心意了,阿离。”平缓轻细的声音宁静而决然的,背对向孟晓月的红衣少年隐隐听出一丝不对劲,却还是忍着没转过身来,他不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孟晓月叫他‘阿离’了……
那一次来不及的转身,成为了他们一生的永远错过。
孟晓月走了,在两名宫人的搀扶之下离开了与她格格不入的正殿,孟晓月离开的一刻,一直站在阴影角落一旁的段非臻,眼帘凛然地动了一下,忧郁的眼眸锋芒毕露,势在必得的狂骜,下一刻便消失得不见踪影了??
阴暗的回廊上,两名女宫人一小步一小步地跟在孟晓月身后,看管着她回去房间休息。突然,前头纤细雪白的身子无力地摇晃了一下,孟晓月单手捂住眼部,慢慢地滑落在地上,吓得身后的两名宫人连忙上前搀扶,却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孟晓月的衣裳一下,颈部刮过凌厉的掌风,将两名宫人击昏在地上?
铲除碍事的垃圾,段非臻步伐极快地走上前,优雅地撩起锦袍的一角,也不顾地上的脏污,单膝跪在孟晓月身旁,扶着她冰冷的身子,剑眉凝重一紧,问:“你怎么了?”
孟晓月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冷的?他只听说过她大病过一场,难道是还未病愈?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痛……”眼部灼烫般的撕痛几乎湮灭了孟晓月的意识,她根本无法辨认出在自己身旁的男人究竟是谁?她只知道眼球好痛,痛都好像快要爆裂开一样,冰冷的小手无意识地揪住段非臻竹青的袖袍,润红的唇逸出难受的低吟,小脑袋一栽,跌入冷峻的怀里,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段非臻剑眉紧紧拢起,忧郁的眼神无比凝重地看着昏阙在自己怀中的孟晓月,看着她滑落下来的两行泪痕,泪水中混着淡淡的红,就像混了血的水一样,淅淅流落——
不容多想,段非臻果断抱起孟晓月柔若无骨的身子,面无表情地冷冷地叫唤道:“出来。”
悬挂在屋檐上的大红灯笼剧烈地摇晃了几下,下一刻,几名银衣暗卫出现在段非臻身后,单膝跪下:“属下在。”
“准备好了?”段非臻严肃一问,忧郁的眼珠却是全神贯注凝望着怀中孱弱的女子,雪白几近透明的肌肤,犹如一碰就碎的琉璃娃娃,让他的动作不禁变得小心翼翼。
“马车就在王府的后门,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太子下达命令。”其中一名银衣暗卫毕恭毕敬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