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允本就对傅明砚无甚好感,此时他又无事献殷勤,还三言两语就让叶微雨取信于他,心中更是对其警惕万分,他悄声对叶微雨道,“这家伙一肚子坏水,阿不,千万不可轻易相信。”
桓允的出身凌驾天下人之上,目无下尘也无可厚非,只他这看谁都不怀好意的症结不知从何而来?
叶微雨如何看都觉傅明砚眉目清正,且无失礼之处,便蹙眉斜睨一眼桓允,“多心。”
桓允本想不依,可又担心若自己坚持同阿不起了争端会白白让傅明砚钻了空子,他只得退而求其次地将她拉过来,把自己隔在她和傅明砚之间,趾高气昂的吩咐,“前面带路。”
傅明砚又道,“只为了节省时间,在下会领着殿下走近道,那近道颇为曲折不平,不知殿下可否接受?”
蜀中多山路,且陡峭难走,叶微雨在当地待了将近九年,走小路自然无甚阻碍。
只桓允虽说也在成都府住过,可出入都是乘车坐轿,脚不沾地,走羊肠小径如何能顺畅?只怕到时还没到目的地,人就撑不住了。
当下叶微雨便劝到,“维玉,你在此处等我们可好?”
桓允听了自然不愿,真不知她如何想的,竟然放心同这两个一看就不安好心的家伙同处,阿不真是单纯得让人头疼,可他也不能直白的说出来,便道,“阿不走得,我又怎的不能走?”
山腰处的小道远不比官道,多是走的人多了自然形成的痕迹,路面或宽或窄,凹凸不平,行走其上很是不易。若遇到道狭草木长之处,还须小心试探,以免不防有坑洞被遮盖而不慎踩空。
傅明砚领头在前,不仅自己小心脚下还不时提醒其他三人道,“这小道虽然难走,但却是能最快到附近农家的捷径,还请殿下多担待些。”
桓允到底高看了自己的本事。
他自出生除了被拐走的那小段时日遭了一些罪,却也因为时间渐远记忆不甚清晰,何时像今日这般狼狈过?
走一步需得探三探,才敢落脚。
更让桓允面红耳赤倍感羞耻的,绕是已经如此小心翼翼手把着叶微雨的手走,他仍是颤颤巍巍的,“阿不,走慢些,我害怕。”
倒是沈兰庭,出生伯府全无伯府教养便罢了,走路还吊儿郎当的,如同在平坦大道上一般的惬意自在,手里甩着一根从路边矮树上撇下的树枝,优哉游哉得很。他走在傅明砚后面,叶微雨的前面,每走一步就将脚下碍人的石子儿,掉落的枯枝以及野草等物就顺手清理干净,丝毫不担心自己会因为这些动作一个不慎就滑下山去。
他回头见桓允走得艰难,便殷勤提议道,“殿下若是不嫌弃,就让小的背您走吧?”
“你闭嘴!”桓允现下精神紧绷,全神贯注在走路上,哪里想听到旁人的置喙?沈兰庭那身板比他这常年药不离口的人还弱,指不定还没将他背起来,两人就拔出萝卜带出泥,双双滚下山脚去了。
再者说,他便是要人背着走路,也有斐宇在,那不是丢不下这个脸吗?毕竟都是半大的少年郎了,哪能如三岁小童般让人抱着走路。
几次三番热脸碰了冷屁股,沈兰庭自觉讨了没趣,便回身不再多言,只见到有那拦路的石头也还是会踢上一脚。
因要引着桓允走,所以叶微雨距离他很近。
山间了无人迹,甚少有其他声响。待听得桓允的呼吸一声粗过一声,手心也都是涔涔的汗时,叶微雨停下步子,回身看他忧心道,“是不是很难受?可要歇歇?”
若是叶微雨不问,桓允恐怕还会撑着,现下她一开口,他就忍不住委屈得哼哼唧唧,“阿不,我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