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场梦还未被惊破,似又跌入了另一场。吻没有覆上唇,耳际掠过几声尖锐的鸦啼,紧接着好像有人在抵耳慢吟,韵律明晰沧桑悠长,就像寂夜的埙吹,剔骨剜心似的苍凉。
我头疼地捂住脸,心想这回终于可以去找白越和六坤他们了吧?
不知道梦见南城九倾,还跟他来一场无厘头的吵架是什么意思,这么久不见不是应该扑过去跟他各种亲亲啃啃才对啊?!懊恼地想糊自己几巴掌。
神思逐渐清明,除了感到凛冽的寒意,身软如虚脱。皮肤微凉,覆足细密的水粒,好像……下雨了?
啧,到底是醒了还没醒啊?
我平心静气地睁开眼,南城九倾应是早已消失。侵进视线的是蓝紫莹莹的广袤夜暮,而周遭万物裹在一层昏暗灰雾之中。
“柳妙!”白越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点遥远。
我惊跳起来,冲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
“白越,六哥,我在这里!”
突然发现四周景物有些眼熟,这好像是……坠入鬼障前的南城祖墓的诡林道?!
白越和六坤还在前面不停地跑来跑去,伸长脖子大声地呼唤我。
我蹦跳着拼命地挥手:“这里啊,你们看过来,我就在你们后面!”
但他们就是没理睬我,明明看着相差不到百米之遥,但他们似乎就是无法发现我的存在,只是焦急地跑来跑去,不停地叫唤,努力地找我。
我惊慌后就迅速冷静了下来,终于觉察出不太对劲。
试着向他俩走去,从各个方面开始走都无法接近,他俩总是停留在我不远处,却跟显示在一块电影屏幕上的影像一样,看似近在眼前却永远触手不可及。
一个女孩背对着我,幽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她穿得和我一模一样,动作姿态甚至嗓音也如同是我的翻版。
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然后冲
俩男人欢快地奔过去,腰际的小挎包一抖一抖的。还向他们挥手高喊:“诶,白越,六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啊!”
然后,我看到俩男人松了一口气,微笑着同时伸出手去拉过她,三人就这样手牵手慢慢走远,然后消失在灰雾之中。
我懵了,抬腿想走,却发现所站之处出现一条细长小径,而路两旁是稀疏的树林,紫雾弥漫看不到尽头。
“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冒充我的女人是谁?!”
吼完,才猛然想起白越分析鬼障的那些话。
“你的魂还困在那片由树围起来的鬼障之中,可能就是漫无目的来回走动。但现在意识所见却以为在这里。等素菁在这里附上你的肉身,困在鬼障里的阳魂就会永远在找出口而不得,直到……耗灵而散。”
我害怕了,撒腿想追他们去,脚尖踢到一样坚硬的东西,生疼!被踢到的东西咣当咣当地滚出去好远。
是一只祭魂罐,怎么被丢在这里啊?弯腰拎起,罐身很轻。
将它拎在手里后慢慢顺着左边的小径走,慢慢的,发现自己竟然走出了诡道。
面前出现两扇奇高奇大的门,朱漆厚涂铜钉密集。
头顶突然出现一轮血月,天际有积云,似乎正越堆越厚,轰轰雷声也在靠近。
“素菁!”有个声音在背后喊。我回头,看见一位身穿云锦长袍相貌俊美的少年不停望向那扇门,似乎生怕它突然被打开。
少年九倾?应该没错。
他指向我手里拎的祭魂罐,忽闪着眸光,挺兴奋地问:“素菁,你喜欢我送你的生日礼物吗?”
“九倾,你得把它放回去。”我惊讶得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走上去摸他的头,“这东西……很重要,你爸发现它不在祠堂里了肯定会找。”
我自然而然地劝解他。
而少年九倾则一脸茫然,可能因我提到他爸,他不由自
主地缩了缩肩膀。
“你不喜欢吗?”他喃呢,口气里颇为失望。
“喜欢。不过九倾啊,你看它这么漂亮肯定很值钱,说不定是古董,”我提起罐子在他面前晃着,加重语气,“可如果被发现是你偷的,你爸肯定会打断你的腿。”
少年清澄漂亮的大眼里终于浮显惊慌,但我这并不算欺吓他,除了“古董”和“值钱”的胡扯,其他确是如记忆所述。
“赶快把它送回去吧,要不然他们很快会发现是你偷的,你爸护不住你。”
我含糊其辞着“他们”,但显然九倾心里的确有惧怕的对象,他将嘴角绷出紧张兮兮的弧度,一双优美的凤型大眼急速地眨。